第37章 旧事重思

少年没有任何恐惧神色，就这样拿起头颅左看右看，头颅脸上一道疤接着一道，眼珠子都被砍掉一颗，显然景玄在把这人杀掉后，一定对着他的面容砍了几刀，心想这人还真够惨的啊，竟然被景玄砍成这番模样，就容自己为他同情两秒。

他随手抓起头颅的长发，迅速走到崖边准备直接丢向山下，心态再怎么好的人一直拿着颗头，多少也会有点恶心吧。

霎时，阵阵黑烟从那颗头颅的眼睛处冒了出来，径直往陈霖雨的耳处飘去。

但此刻陈霖雨没有丝毫察觉，只是快速甩掉手中头颅，他是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恶心的东西了。

他走在泥泞雪路上，天空白茫茫，就是不见一点阳光，没想到刚下没多久，就已经积这么多雪了。

思绪不禁又飘回那个大雪纷飞的小镇，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也是真正第一次结识了陈平安的两位好友，顾灿和刘羡阳。

那时陈霖雨本不想去，奈何陈平安软磨硬泡，估计也是看他在小镇只认识陈平安一人，兴许怕陈霖雨感到些许寂寞，就想介绍他儿时玩伴给他。

其中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说话三句不离一句骂街的鼻涕虫，顾璨。

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第一次与他见面就咒骂自己，那时的情景还记得十分清楚。

小雪飘飘，闲来无事，四人就准备去那已经结冰的龙须溪闲游，天气冷加上肚子有些饿了，陈平安索性提出去抓几条鱼来烤，既能保暖又能填饱肚子，陈霖雨和另外两人也有些饿了，自然没啥意见，就准备在龙须溪不远处的一块空地捡柴生火，那时候陈霖雨和顾璨去找木柴，陈平安和刘羡阳就去龙须溪抓鱼。

顾璨就在雪地中捡着小木枝条，自己就在他一侧捡着，离得不算远，捡着捡着，他突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你跟陈平安一样也是个没爹没娘养的吧？”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平静，还吸了吸鼻涕。

自己自然看出他说这话不是有意的，但他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太伤人了些，一句话不仅伤了他，更伤陈平安，如果陈平安听到，骂这鼻涕虫几句倒是不会，揍他一顿更不会，兴许还会承认了他所说的，毕竟这是事实。

但后来陈霖雨也没告诉陈平安，只当那鼻涕小孩随口一说，毕竟年龄尚小，可能都不清楚冒犯从何而来。

至于刘羡阳嘛，他人倒是比那鼻涕小孩好多了。

性情温和大方，整个人尤为大大咧咧，这样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在外面容易被人说吊儿郎当，其实吧，跟那顾璨半斤八两？

刘羡阳虽嘴上不贱，但他所做行径之事实在有失道德品行。

寒冬深晚，刘羡阳大半夜不睡觉跑去陈平安家把他叫醒，后来又来了陈霖雨家，清楚他家里爹娘深夜觉深，不好打搅，索性从一侧窗口翻了进来，整个人这样爬到床上，硬生生把他给拍醒。

陈霖雨醒之后自然有些疑惑，只见外边的陈平安也是一脸无奈，等自己出来以后陈平安才解释，“我已经劝过他了……”

陈霖雨自然不怪陈平安，毕竟他不会干这种事，索性挠着头打了个哈欠，就问刘羡阳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嘛？

他说给陈霖雨和陈平安看点好东西。

陈霖雨问他顾璨呢，他双手抱在头后，一幅慵懒神情，不急不慢说刚刚已经去找过了。

陈霖雨就问他，“那顾璨人在哪？”

“刚刚偷偷翻墙去他家，结果他娘半夜竟然不睡觉？！然后我就被赶了出来。”

那时他就觉得，得亏陈平安脾气还算好点，不然这两人还能和陈平安做朋友？换作他还受得了？

到最后刘羡阳竟然带着陈霖雨和陈平安来到陈平安家的隔壁院墙，这家主人好像是叫宋集薪，他蹑手蹑脚，隔着墙体眯着眼朝缝隙里边看着。

陈霖雨问他在看什么呢，他说过来看看就知道，看完以后包他春心荡漾，从看的时候刘羡阳脸上的笑容都没停过。

结果陈霖雨蹲下往里一瞄，顿时面色涨红不敢再看，陈平安以为有什么呢，就问陈霖雨和刘羡阳，一个被方才的画面冲击了头脑，面色涨红，一个则是边笑边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陈平安也疑惑啊，大半夜就跑来宋集薪家的院墙偷看？带着疑问他就蹲下往里瞄了一眼，只见一个木盆中躺着一位身材绝绝的少女，少女肌肤亮丽光滑，皮肤吹弹可破，在热气水雾的弥漫下，整个人的体貌若隐若现，身材凹凸有致一只腿伸的极长，没怎么看清楚就被院墙内的少女往这边怒瞪一眼。

陈平安心想这是被发现了，就赶紧拉着陈霖雨和刘羡阳往他家跑去。

少女则是对着外面三人暗骂一声道：“臭流氓！”

虽为暗骂，但几人听的尤为清楚，声音还略带些羞恼，显得两人有些愧疚，但刘羡阳就不一样了，依旧是那幅看到好宝贝的神情，他估计在想今晚做梦又能有一景了。

两人也不敢回去啊，就怕被对方堵在陈平安家门口，一出来就挨打，索性就在陈平安家住了一晚，当然，陈霖雨和刘羡阳打地铺。

思绪拉回，陈霖雨走在雪中，似乎觉得不那么冷了，就准备回清风屋先歇息歇息，毕竟祖阁长老们还有要事，到时候再跟他们说拜入风雪庙门下这事也不是不行。

那一股黑烟已在不觉间包裹住陈霖雨的心脏，准备把陈霖雨心神掐灭，随后占据其身体。

黑烟却在转眼来到一处一片白净的湖面世界。

黑烟变幻出半个身形，就这样在水面上四处游走查看，很好奇这是什么地方，一点黑漆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

须臾，一道斩击挥出，直直穿过半烟人形，穿过去的无形剑罡竟把水面一分为二掀起波涛巨浪，紫袍男子缓缓现身，对着即将消散的黑烟苦笑道：“客人来是可以来，但你不跟这的主人打声招呼，那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招待招待你了。”

在外的陈霖雨自然没察觉到一丝异常，准备到清风屋的时候，刚好撞见来寻他的吴誉。

吴誉满脸担心，但看到陈霖雨平安无事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赶忙拉他进屋，刚关上门，他就问陈霖雨道：“你可吓死我了，刚才见你气势汹汹的去找景玄师兄，你俩是发生了什么吗？”

陈霖雨叹息一声，极为无奈道：“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少年随即把在千壑国福荫洞所发生的一切跟他说了出来，唯独没说出老秀才等人，毕竟十四境的修士已经可以算为天上真仙了，说出来不是招惹祸端嘛。

吴誉听完则是疑惑，“也就是说你无缘无故被你师伯暴打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