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新中国刚刚成立,土地改革还没有特别彻底,土地政策落实的不是那么到位,农民手里的地不是很多。前文提到过王大狗的老娘又是特别的能生养,一生共孕育了5子一女,此刻除了最小的弟弟妹妹还没有出生,两口子膝下已有4子,除了一家人要吃饭外,雪上加霜的是老四天生小儿麻痹,一条腿天生瘸的厉害。老四生产时,王大狗的老爹正担着咸鱼千里寻子呢,所以家里包括王大狗在内的三个成年人都对老四有种莫名的愧疚,家里处处让着他,要让他永远像个孩子一样一家人照顾他,是故取名“小孩”,后来江湖上创出个名号“小孩瘸四”或者“瘸小孩”。这个时候的老三名字取得也是非常的潦草,王大狗的老爹好歹也算个卖咸鱼跑街串巷的,手里有点闲钱就爱去玩两把牌九,估计那时农村除了两口子那点事也没啥娱乐,赌博的人都盼着发财,于是老三的名字就有了,就叫个“发财”!

不知是王老爹身体不好了要去寻王大狗,还是寻回王大狗回来,王老爹的身体就不大好了,咸鱼生意忽然就卖不了了,只能在家干农活。现在这个时代可能最繁重的活就是干农活,可那时那会儿的人能吃苦,能够安安稳稳在家种地,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这都是神仙日子轻松加愉快。老爷子转行种地了,本来王大狗是可以继承老子的衣钵卖咸鱼的,毕竟王老爹卖了这么多年,产业链条清晰,老客户也不少,可偏偏王大狗看不上老爹的小买卖。

王大狗所在的村庄当时隶属于山东惠民专署,叫个孟家庄,一直让我比较困惑的是孟家庄竟然没有一户姓孟的,此地地处黄河下游,近入海口,除了丰富的渔业资源,地底下还蕴藏着黑金——石油。不过彼时石油还未被发现,像王大狗这种没钱没势的要想搞点活钱其实也只能做点臭鱼烂虾的小买卖,偏偏铁门关的海霸宁五看上了人高马大的王大狗,把王大狗招入麾下做了保镖,于是王大狗就稀里糊涂跟一众小混混搞在了一起,专门干些欺负渔民,强迫交易的勾当,除了这个他还继承了王老爹推牌九的陋习,天天赌的昏天暗地的。天道好轮回,好景不长,这种花花日子王大狗也只是过了小半年,我党最早的“打黑除恶”开始了,宁五就被政府拉出去吃了枪子,王大狗因为在人口普查时少报了年龄,年纪小且跟着的时间短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被公安叔叔教育了一番就放了回来,后来他回忆说,枪毙宁五的时候,他裤子都吓尿了。也就是在那时王大狗不知道跟着哪位不知名的公安大叔学会了他一辈子的口头禅,后来还经常拿来教育后辈,似乎这句话可以让他显得很有文化,说这句时,没啥文化的王大狗总是一脸严肃,讳莫如深:

人间正道是沧桑。

彼时的王大狗虽然记住了这句人间正道是沧桑,却并不是很理解它的意思,所以他回到家后一度想要种桑树,王大娘也跟着解读了这句话并且跟着出馊主意,说种桑树算啥正道,能挣哪门子钱啊?估计人家公安大人是点拨你让你养蚕嘞!于是王大狗又深以为信,最终结果是不管种桑还是养蚕,两次创业均以失败告终。王大狗没了办法,正在他灰心丧气,一筹莫展之时,隔壁方谷堂的地主张世钊给他支了一招。方谷堂当时是县域内第二大地主,他家大少爷跟蒋介石的部队跑到了台湾,家里也是老的老小的小,土改后,土地大多被罚没。如今共产党坐稳了江山,作为国民党军属的老地主张世钊本着夹着尾巴做人的态度就开了一家油坊,不过据说其人和蔼可亲,仗义豁达。每每有人来打油,都是童叟无欺,足斤足两后再给添上几滴,很是会做人。张世钊把家里不知何时没用的两个磨盘送给了王大狗,于是王大狗的磨坊就正式的开业了。这磨坊听着是门生意,其实干的就是驴的活,乡里乡亲的只要自己能推动磨盘,两块破石头也不好意思问人要报酬,所以大多时候并不开张,只有那小脚的大姑娘小媳妇家里没啥劳力的,推不动磨盘的,才央求王大狗帮着推磨,那阵大家也没啥钱,帮人家磨完后无非就是剩点扫不净的粗粮权当酬劳。哪怕就是这,好几天也没个真正需要推磨的,除非家境特别殷实的,所以王大狗一家当时的处境仍然非常艰难,总结起来就三个字——吃不饱。

孟家庄北面有个老台二,老台二有个李秀才,李秀才中年丧妻,膝下有两儿一女,其女最幼,故家中甚是宝贝,李秀才是个有文化的,给女儿起名唤作“殿美”,两个儿子唤作“殿文”、“殿武”,现在听来平常的很,可能还有点老土,但在彼时相对村里的猫啊狗的,这名字足够惊艳。因为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宝贝这一个妹妹,所以就不让李殿美干累活,由于自幼丧母李殿美的脚也没怎么受过摧残,所以说儿时李殿美是个享福的主,偏偏这本该享福的李殿美却让穷的叮当响的王大狗惦记上了。李家爷三个本来是疼惜李殿美,每每家中小妹去磨磨都不让她亲自动手,而是雇佣王大狗来干,那个时候三五两村的磨坊提供雇佣服务的也王大狗仅此一家,这不叫引狼入室,那也是羊入虎口!

走上正道的王大狗东方不亮西方亮,事业一般,情场能得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