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有朋友问我,相不相信世上有鬼怪么,我只能说,宁可信其有,因为一件件长辈们流传下来的故事,听起来实在真实。
上世纪八十年代,经济还没有今天这么发达,尤其是一些偏远地区,更是如此。
爷爷是抗美援朝的老兵,作为为数不多会开车的人,他不用上正面战场,而是作为一名运输兵,负责开着卡车,为前线的志愿兵们运送物资。在一次运输任务中,汽车被飞机炸毁,爷爷奇迹般地在轰炸中活了下来,可是一枚弹片也永远的刺入了他的右腿小腿上。
在那个年代,爷爷活着从战场上下来,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虽然瘸了一条腿,但他仍然满是自豪地将地方武装部发放的一块手指头粗细的牌子,钉在了房门的门沿上,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军属之家”。
虽然有政府分配的工作,可是单靠每个月27块钱的工资,是没有办法养活六个子女的。
好在奶奶的身子骨硬朗,彻底响应了毛主席“妇女能顶半天”的号召,真正意义上地承担起了家里顶梁柱的担子。
在东北的某个小村子中,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得冷,身体一直很好的奶奶忽然病倒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可把爷爷急坏了,腿脚不方便的他,只能边照顾炕上的奶奶,边吩咐十岁的爸爸,去隔壁村把大夫找过来。
幽深的夜里,外面呼呼地刮着大风,地上的积雪深到爸爸的腰,与其说是走路,不如说是在雪地里趟出一条路来,但年幼的爸爸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家里只剩下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姐姐,得留下来帮着爷爷照顾奶奶,自己必须要去村头找到张大夫,越快越好。
松开了院里大黑的绳子,爸爸就牵着大黑走入了黑夜中……
老姑说,从来没见过爷爷那么着急过,拄着那根松木拐杖在屋子里来回地走,一会看看外面,一会又过来叫叫奶奶,深怕奶奶就在昏迷之中永远地睡过去。
老姑屋前屋后地忙着,不停地往炉灶里扔着干柴,让炉子里的火烧得旺旺的,炉子上坐着的水壶发出“呜呜”的高呼。
“小丫,小丫!”爷爷忽然在屋里,高喊老姑的小名。
老姑将手中最后一根木柴塞进灶坑中,就急忙跑到了屋子里,一到屋子里,就看到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坐了起来,只是眼睛还紧紧地闭着。
爷爷忙扶着奶奶,靠着墙根坐在炕头,轻声地问道:“你咋样啊,你可得撑住啊。”
奶奶似乎能听到爷爷的话,缓缓地点了点头,不过仍然没有张开眼睛,喃喃地说道:“冷,太冷了,我要喝水。”
爷爷见到奶奶能够说话了,大喜过望,蹭得一下拄着拐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屋走。
老姑见状赶紧上去扶着:“爸,你要干啥去啊。”
爷爷说:“你妈她嫌屋子里冷,我去扔点柴火,你去水缸里舀水给你妈喝。”
老姑赶紧制止道:“这都热成啥样了,我妈躺在炕头上还能冷,别是发烧,烧糊涂了。你就在那看着点我妈,我去忙活吧,等小弟把大夫找过来,打上针就能好了。”
爷爷看了一眼窗外,骂了一句:“这特么大雪嚎风的,张大夫得啥时候能过来,小丫,你先去弄条湿毛巾来,给你妈搭上。”
老姑这个时候已经端着水瓢过来了,爷爷一把接过水瓢,就往奶奶嘴里送。
“慢,慢点喝,你还想要啥不?”
奶奶也不睁眼睛,湿润的嘴唇猛地吧唧了两下,又喃喃地说:“鸡,我要吃老母鸡!”
鸡?爷爷有些诧异地看着奶奶,老姑走过来说道:“爸,我妈是不是烧糊涂了,咱家可就一只老母鸡啊,全指着它下蛋呢。”
爷爷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睛,不停吧唧嘴的奶奶,牙一咬,狠狠地说道:“杀!你妈这辈子没吃过啥好东西,给她吃!”
那个年代里的鸡鸭鱼肉可真的是非常珍贵的,尤其是会下蛋的母鸡,就算是结婚生孩子,都不一定舍得拿出来一只,可是爷爷为了奶奶,还是下定了决心。
老姑吧唧吧唧嘴,她正是馋嘴的年纪,忽然听到说要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吃肉,口水就不自觉地冒了出来,可仍然理智地劝道:“爸,我看我妈是烧糊涂了,她这样喝水都费劲,能吃得下鸡肉么,别到时候鸡杀了,妈也吃不下。”
“杀!不废话了,咱家现在也没有闲钱,杀了鸡,你妈吃剩下的,就给张大夫拿走当作诊费。”爷爷说完,就拄着拐,出了屋。
剩下老姑暗暗咋舌,这诊费也太贵了吧,这样一来自己也吃不到鸡了,不过还好,怎么着自己也能捞到口汤喝。
“鸡,鸡呢?”奶奶忽然大喊大叫了起来,半坐着的身体也因为激动,斜着一滑倒在了炕上。
老姑赶紧坐在了炕头,伸手就要将奶奶搀起,屁股刚一碰上炕头,就蹭得一下跳了起来。
烫!这也太烫了!很显然,刚刚扔进去的那些柴火,终于把火炕的温度提了上来,可是这样一来,就不能让奶奶再待在炕头了。
房门外传来阵阵鸡叫声,老姑脱了棉鞋,麻利地窜上了炕,揪着奶奶躺着的褥子,就死命地往外拽。
也就是那个年代,家里的孩子平时干得农活多,要不还真没有力气把一个成年人拽动。
老姑边拽,口中念念有词:“妈啊,你快点好吧,我给你往炕梢这边挪挪,省得你烫坏了。”
奶奶佝偻着躺在被子中,动作活像是一只冻僵了的小耗子,好像是听明白了老姨的话,回答道:“炕梢?我才不去呢,我在这挺好的。”
老姑一听乐了,只道是奶奶迷糊了,调侃道:“你知道你现在在哪么,就挺好挺好的。”
奶奶皱了皱眉头,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惬意的笑:“我在,我在悠悠山呢。”
噗嗤,老姑差点笑出声,这人烧糊涂了还真有意思,自己在村子里长大,从来没听说过周围有什么悠悠山。
这时候,屋外的房门嘎吱地一声就打开了,老姑就收起了笑,让爷爷看到奶奶生病,她还这么开心,免不了一顿拐杖。
拽着拽着,一股糊味从奶奶的褥子下面传了过来,老姑“哎呀”了一声,惊得爷爷赶紧进了里屋,满脸慌张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老姑指着奶奶的大腿,慌忙地说道:“妈脚底下的褥子都在炕上烧糊巴了,我妈的大腿都烫出泡了。”
爷爷松了一口气,在东北,被火炕烫个泡什么的不算是啥大事,抹点獾子油就行。
“别一惊一乍的,我把鸡收拾收拾,把鸡炖上,刚刚杀鸡接了不少鸡血,等会给你做血糊涂吃。”说完爷爷就去了外屋。
血糊涂,就是用鸡血掺上面粉,再加上鸡胗、鸡心之类的碎末,蒸出来的食物,那滋味,不是肉,但比肉还香。
老姑听到爷爷这么说,开开心心地坐在奶奶身边,伺候起了奶奶。
爸爸牵着大黑,拖着一个爬犁就出发了,自己家的房子跟村子里的人都不在一起,而是在山脚下,爷爷看中了这里的一块空地,就在这里盖了房子。
平时爸爸觉得离山近,干啥都方便,可是今天就不这么觉得了。
连续两天的鹅毛大雪,把通往村子里的路都埋上了,幸好有大黑,这只大笨狗在雪地里可劲地撒欢、扑腾,倒省了跟在后面的爸爸不少力气。
就是这样,一人一狗,也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村子里的土路上,这里的积雪显然被人清理过了,爸爸熟练地把爬犁套在了大黑的身上,自己则坐在了爬犁上面,就像驾着马车一样,爸爸轻轻甩了甩狗绳,大黑就撒泼一样地沿着土路往村外狂奔而去。
此时还在正月里,家家户户的红灯笼还没有撤下去,在漫天的风雪中,村庄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光,分外喜人。
爸爸一边赶着狗爬犁,一边看热闹般的看着两边的红灯笼,看看看着,大黑却忽然停下了狂奔的脚步。
忽然之间的急刹车,让爸爸措手不及,身下坐的爬犁靠着惯性还在往前冲,幸好爸爸灵巧,一下子就从爬犁中跳了出来,爬犁飞冲向前,越过大黑,拖着这只大笨狗,飞进了道边的雪堆,留下了一大片洞。
爸爸大笑着指着洞口,“死大黑,活该!”
笑着笑着,爸爸就感到一阵寒风拐着弯地吹进了自己的后脖颈中,透骨的含义沿着脊梁骨直接到了尾椎骨,莫名的,爸爸就感到自己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本能让爸爸没敢回头看,而是紧了紧身上的棉袄,骂骂咧咧地跑到雪堆旁边,把爬犁拽了出来,顺带着把大黑也从雪坑中拉了出来,只有在这只大黑狗身边,爸爸才能感到安心。
大黑一出雪坑,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爸爸的身后,舌头也不一伸一伸的了,而是咧着嘴,从喉咙深处发出“呼……呼……”低沉地威胁。
爸爸看到这种情况,更加确定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了,赶紧重新套好了爬犁,甩了甩狗绳。
最初,大黑没有理会爸爸,而是继续盯着爸爸的身后,前身压得很低,似乎下一秒就要飞跃出去攻击,而经常带大黑去山上打兔子的爸爸知道,大黑这样,就说明那东西,已经离自己很近了。
爸爸急得一巴掌拍在了大黑的脑袋上,怒骂道:“凶个屁!赶紧赶路!”
爸爸这声怒骂,让大黑一愣,然后似乎想起来什么般,转过身去,飞一样往着村头狂奔!
在土路的拐角,爬犁差点被甩飞,爸爸也因此有机会看了一眼后面。
在他身后,村村户户的红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洁白的土路不远处,有一个高高大大的黑影,绝对不是人……
……
“张大夫,张大夫!”
爸爸终于赶到了张大夫的家里,看到张大夫家中的红灯笼还亮着,爸爸感到无比的安心,也不敢在外面停留,直接牵着大黑就进了院子,似乎只有在红灯笼的光芒下,自己才真的安全了。
房门“嘎吱”地一声打开了,走出了一个六十来岁,满头银发的和蔼老妇,一身的药味扑鼻而来,爸爸一瞬间就要哭出来了。
“张大夫,你,你快去我家瞅一眼吧,我妈,我妈不行了。”
张大夫惊讶地看了一眼爸爸,拍了拍爸爸的脑袋说道:“好孩子,慢慢说,你妈咋地了,我去屋里拿药。”
“我妈,我妈她昏迷不醒,好像是发烧了……”爸爸那个时候太小了,能够自己到了村头已经是很勇敢闯实了,根本不知道怎么描述奶奶的病情。
张大夫就戴了一个药箱,跟着爸爸出了院门,刚出院门,张大夫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紧忙回头,将自家院里挂着的灯笼取了下来。
“走吧,路上黑,带着灯笼能找到路。”
爸爸不明所以,村子里不是只有一条路么,哪里用得着找?可是想起来来时的那个黑影,不由得猛点头,然后给张大夫在爬犁上让了个位子。
张大夫看了一眼吐着舌头的大黑,心疼道:“这狗能拉动我们俩么?”
爸爸十分地自信说道:“大黑可以的,平时上山捡柴火,都是它一爬犁一爬犁拉的,它连我爸都能拉动,拉咱们俩没问题,再说回去的路一大半都是下坡。”
张大夫点了点头笑道:“我都多少年,没坐过狗爬犁了,今天就借你的光,坐一会。等会你坐在我前面,帮我挡着点风,别让灯笼里面的煤油灯灭了。”
爸爸憨憨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煤油灯哪那么容易灭,再说它本来不就有玻璃罩么?”
张大夫坐在了爬犁上,说道:“走吧!”
等张大夫和爸爸快要赶到家的时候,前面的路已经满是积雪,没法再坐爬犁了,俩人只能下了爬犁在雪地里趟着走。
红灯笼一昏一暗的,似乎随时都要灭掉,两人一狗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老长。
爸爸奇怪地说道:“我去的时候村里的灯笼都灭了呀,怎么回来的路上一家家的又点上了呢?”
张大夫笑着说道:“家里灯笼灭了,肯定要重新点上呀,快别想这些了,你们家正做好吃的呢!”
一股肉香味,远远地飘进了两人的鼻子中,爸爸看着不远处那件小房子,兴奋地直拍手:“是鸡肉味!我们过年的时候都不舍得杀鸡,我爸今天竟然杀鸡了!”
张大夫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房子,说道:“是呀,是鸡肉味。”
爸爸看着张大夫有些愣神,笑道:“张大夫,我爸做的鸡肯定是给你的,到时候,你能给我留一块肉不。”
张大夫听到童言无忌的话,不由得乐开了花:“好好好,要是给我,我肯定给你留一块肉,就怕不是给我啊。走,快走两步,外面怪冷的。”
红灯笼的光越来越暗淡了。
终于,在红灯笼彻底熄灭之前,俩人赶回了家中,爸爸一拍大黑,大黑怪怪的走到自己的窝边,爸爸将绳子拴好,笑道:“大黑,今天全靠你了,等下有鸡骨头啥的,我肯定不啃干净!到时候都给你吃。”
爸爸和张大夫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奶奶坐在炕沿上,手中捧着一个搪瓷碗,咔嚓卡擦地啃着鸡骨头,细碎一点的小骨头被她嚼了几口就咽了,只有那种大块的骨头,被她唆了又唆,才恋恋不舍地扔在地上,最让人惊奇的是,做这一切,奶奶竟然都没有睁开那双眼睛。
爷爷和老姑早就吓坏了,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地烧糊涂能解释得了的,看到张大夫和爸爸冒着寒风钻进屋子,俩人像找到主心骨般。
“张大夫,你可来了,你快看看,这是咋回事啊。”爷爷说话已经带着哭腔了,抗美援朝的战场都没让他这么害怕过,这人再馋,也没有这么嗦喽骨头的呀。
张大夫没理会爷爷,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奶奶面前,伸出一只手指,抵在了奶奶的眉心处。
奶奶那双眼睛终于睁开了,像是黑夜中饥饿的独狼,在房间里泛着绿光!爷爷、老姑和爸爸都吓了一跳,张大夫倒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反而问道:“吃得好么?吃好了就回家吧。”
“不行,这才吃了半只鸡,还有半只在锅里呢!”奶奶边咬着嘴里的骨头边说道,她一直昏迷着,却对房间里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爷爷却忽然说道:“那可是,那可是给张大夫的诊费啊!”
张大夫回头看了一眼爷爷,问道:“那是给我的诊费么?”
爷爷点了点头,张大夫回头看向奶奶,说道:“听到了没,那半只鸡是我的,你还不赶紧回去?”
“我不回去,这里暖和,我要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奶奶说着说着,语调都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老太婆的声音。
张大夫皱了皱眉头,厉声说道:“你给我滚犊子!你在哪呢,让我找到,看我不收拾你!”
奶奶听到张大夫骂人,脖子猛然一缩,闭上了那双吓人的眼睛,继续啃着鸡骨头,再也不说话了。
老姑看到这种场景,忽然怯生生地说道:“我妈之前说了,说她在,在悠悠山?”
爷爷厉声道:“胡说,这方圆五十里也没有什么悠悠山!”
张大夫却若有所思,问道:“你家有没有给小孩玩的土秋千?”
爷爷回答道:“俺家最小的这个兔崽子都十岁了,还玩啥秋千啊,再说这院子一共就这么大,一览无遗的,也没地方整那个啊。”
张大夫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看狗窝旁边有个小仓房?那里面都有啥啊?”
“都是些干辣椒,腌酸菜啥的。”
张大夫猛然起身,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爷爷急忙拄着拐杖,带着张大夫去了狗窝旁边的小仓房,爷爷一打开仓房门,就吓了一跳,木制的仓房中有一根大梁,大梁上用细麻绳栓了一个箩筐,箩筐里面本来是晒好的干辣椒,可是现在干辣椒洒了满地。
那个箩筐正前前后后来回地游荡着,就好像在打悠悠一样,爷爷朝着箩筐里面一看,一只溜光水滑的黄皮子,正闭着眼睛咂巴着黑嘴巴,那动作和神态,与里屋的奶奶,一模一样!
“妈了个巴子的,是你这么个玩意!”爷爷怒从心中起,提起拐杖,狠狠地砸向了那打悠悠的黄皮子,一声惨叫声传来,红白相间的脑浆洒了一地。
张大夫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笑道:“大妹子也算因祸得福,吃了半只鸡,剩下的鸡就给孩子们解解馋吧,我说老陈啊,大过年的咋一只鸡也舍不得吃呢。”
爷爷面上羞恼,瞪了一眼看热闹的爸爸,哪里不知道是他说漏了嘴,然后万分抱歉地说道:“那半只鸡是给你的诊费,俺们不能吃。”
张大夫指了指瘫在箩筐中的黄皮子说道:“把那东西给我当诊费吧,今天夜里不太平,我今晚还要在你家睡一宿,顺便给妹子打个吊瓶,消消炎。这年头,日子越来越好了,黄皮子什么的也就越来越少了。”
爷爷点了点头,一群人回到了屋子里,将剩下的半只鸡和血糊涂都吃了,张大夫也跟着吃了两口,真像是过年了一样。
“那半只鸡太好吃了!”爸爸在酒桌上对我说着。
姑姑这个时候拆了一只大闸蟹,说道:“好吃啥,你爸都没吃几块,一大块肉都扔给了大黑,让你爷发现了,当时揍了一顿,要不是张大夫劝,你爸都得被打死。”
我笑着问我爸:“真的假的,那时候肉那么珍贵,咋还舍得给狗一块啊。”
我爸嘬了一口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我到今天都觉得,大黑那晚上救了我一命,给块肉咋了。”
“那后来呢,后来大黑怎么样了?”我急忙问道。
姑姑倒是抢话说道:“后来?后来有一次山上下来一只狼,把大黑咬死了。”
爸爸沉默不语,又喝了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