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转入安平一中的时候,是高一的下学期,正好分到宴秋班上。辛奶奶经常说辛禾父母不在身边,怕管不住他,怕他学坏,于是让宴秋帮忙在学校看着他。
辛禾虽然看起来不好惹,但宴秋几乎没见过他做过出格的事,除了偶尔上课睡觉,他基本上算是个听话的好学生,而且每次考试成绩还过分优异,篮球也打得不错,在班上人缘好得不行。
辛禾这个人有种自信又张扬的气质,即便一句话不说,他也自成风光。
最初两人不熟时,宴秋和他在学校很少说话,但毕竟住得近,难免同路回家。每次辛禾都默默跟在她身边,把她和马路隔开,显得挺绅士,后来宴秋才发现他是装的。
一起回家的次数多了,辛禾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人太多的时候,她被堵在门口挤不上公交,辛禾就在身后看着她的狼狈样乐不可支,然后一边嘲笑她腿短,一边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拎上车。
宴秋给辛老太太汇报说辛辛很乖,没想到第一次发生意外,竟然是因为她。
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辛禾时常和人约球。偶然一次抱着篮球路过广场,就看到宴秋熟练地在滑板。
他径直走到了宴秋跟前。宴秋看到他吓一跳,只见他的目光从她脸上往下移,盯着地上的滑板。
他们之间约等于没有默契,这一刻她突然福至心灵,读懂了他的眼神,于是客套地问他:“你想学吗?要不……我教你?”
辛禾点点头,把篮球扔到一边,毫不客气地一只脚踩在宴秋的滑板上:“那麻烦你了,来吧。”
只有一个滑板,宴秋自己都还没玩够就被辛禾抢走了,她后悔自己一时嘴快,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辛禾几乎在各方面都天赋异禀,仅仅一下午就几乎反超她这个半吊子师傅了。
“不是几乎,是已经反超。”辛禾认真地纠正她。他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好兄弟”,一只手提着滑板,另一只手勾着她的脖子,把她往家的方向带,还很不客气地说,“咱们明天还来。”
谁跟你是咱们?宴秋简直无语。
后来辛禾自己也买了滑板,他们俩整个暑假都消磨在那个小广场上。
假期的最后几天,烈日当头,宴秋滑板时穿了件T恤配短裤。滑累了,站在路边看辛禾时,突然发现有个男孩一直举着手机跟在她身后,矮着身子拍她的腿。
宴秋吓一跳,尖叫一声,从滑板上摔下来。
辛禾就在不远处,闻声回头,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踢开滑板三两步跑过来,然后一把将男孩的手机打翻在地。
最后,男孩在辛禾的威慑下删了照片,哆哆嗦嗦地跑了。
辛禾回头,宴秋还坐在地上。他在她面前蹲下,盯着她膝盖上摔出的淤青,突然伸手按了一下,宴秋疼得呲牙咧嘴。辛禾看着她的表情,很没良心地笑起来。
夕阳在他背后,把他的发梢镀上一层金光。他笑起来时漆黑的眼睛弯成了很温柔的弧度,宴秋看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笑起来这么温柔的人,却总是带点孩子气的恶劣,他朝她脑门吹口气:“看什么呢?”然后背过身子,“赶紧上来,该回家了。”
宴秋安安静静地趴在辛禾背上,手上拎着他们俩的滑板。辛禾的背清瘦却宽阔,步伐也很稳。走到路灯下时,他们俩重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宴秋盯着地上的影子,感受到辛禾皮肤上的温度,心突然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