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棋道看人心

待得送走高封后，季玄礼蹿进屋中。

看着棋盘，他不由满脸轻视的嗤笑起来：

“爹，这高将军棋艺也不过如此，什么‘临江小棋王’，还不是被您杀的大败！”

“哼..大败个屁！”

送客进屋的季松却是不然，闪电般出手夹起一黑子精准地甩在了满布黑白的棋盘上。

力道收发之自如，精度控制之微妙，竟没发出一点动静！

随着这颗黑子落位，最后一局看似必输的棋，局势却骤然又风云变幻！

“....噫！黑子竟然也跟您一样藏了如此凶险的杀招？”

季玄礼望着棋盘，脸色突然一红，额头竟冒出几滴冷汗。

“老四啊，你这轻脱性格，为什么不能跟你二哥好好学学。”

“这高封今天三盘棋每盘都有机会赢，却在必须争锋之时处处瞻前顾后，这已经不是他棋艺退步的原因，而是他怕了！”

季松冷哼一声，双眼精光闪闪。

两年多的手谈之友，从这三盘对弈，就已琢磨出对方近来心境如何。

棋下到他们的这个境界，最后看的已经是执棋者的心！

老狐狸季松自然通透。

高封身为镇守将军，面对隔壁成州府的局势，已经是如此心境。

将来临江府的远景，深思真是令人冒冷汗！

“恐怕，成州府一失，咱们临江府也八成破竹之势，大势难以阻挡，朝廷怎么会昏聩如此.....天下局势烂成这般模样，居然还不放在心上？“

季松不由慨然长叹。

他季家的祖上，本是开朝国公之后人。

说起来那也是真阔过，只不过后来因为朝廷党争斗败，被削爵夺官。

不光彩的事情，自然不会宣扬。

是以，前人不得已才隐姓埋名来到临江。

在此地近三百年的发育。

那愚忠的祖训里，这么些年传下来的都是鼓励后代精忠报国，以雪前人之耻的话语。

没想到，待到今朝，这大齐天下却是被岁月侵蚀成了这般模样，令人唏嘘不已。

“爹....朝廷不行又不是我们不行，以我季家积累，就算真的改天换地，最差也能混个开国公候，若有祖先庇佑那就更是贵不可言了！”

季玄礼脸红片刻，忽然口出狂言。

啪！

快到无影的一记耳光，应声响在了他脸上。

将这状若黑熊般的季玄礼给打退好几步。

速度之快，好似季松根本没有出过手一般！

“放屁！再出狂悖之言，我打死你这孽畜！”

季松色厉内荏，其实心里也没什么主意。

他季家有如今积累，苦心运营，倒也不是没机会达到季玄礼所说那种最差的程度。

只不过，季松明白，乱世中最先下场的，九成九那都是输家！

如今局势，黄眉军用不了多久兵临临江，便到了他季家必须要抉择的时候了。

还不想选位入场，那怎么行？

人人都想局势出现明确走向后再锦上添花，但仔细想却哪有这等好事？

人生的尽头就是选择.....这道题，不止他季松如今勘不透。

古往今来，即便当年太祖爷打天下时那等摧枯拉朽。

不还是依旧有许多冥顽不灵者去螳臂当车？

“爹，别生气，我知道错了....那高封将军今天来不止是跟您下棋吧，咋聊了这么久？”

季玄礼捂着脸，老父这一巴掌虽然快，但落在脸上也没多少力气。

哪有老子真打亲儿的，以季松的力道，不收力，恐怕季玄礼满嘴牙都会被震碎。

看着老父气的脸色通红，季玄礼不由近前安慰起来。

季松长吁，斜了眼这个有些不成器的四儿，敛起心底闪过的一丝失望....

“哼，差点忘了正事，府城还是对咱们不放心.....此番大概是又想来试我等的成色。”

“你二哥这些天不在，你也该挑起点事儿了，就由你去办吧！”

………

..........

次日清晨。

西院后庭之中。

风扫庭院，一柄板斧虚劈挥出了残影，寒光闪闪绽放，连绵不绝！

旋风斧小成之姿！

在李洛强劲的气血之下，手中板斧劲势愈发猛烈，一击强过一击，似沉渊般难测深浅！

这一幕，要是被吴林看见，恐怕会再次惊掉大牙。

然而，就在这旋风斧最后一式将要收势之时，这似能横扫一切的板斧，却又忽然换了路数！

刹那间，庭院里的风势陡然一变！

啪啦！

本就迅疾的风声隐隐间竟有了轰鸣之音，数个离之十几米的花盆底部竟都在这等风势中，应声崩出了裂纹！

这风驰电掣的一斧，依旧虚劈，但威势已经难以言喻。

仅仅现世不到一秒，就被李洛强行又变招回旋风斧的路数！

否则的话，尽管是虚劈，也会在这庭院中留下难以抹除的印痕！

“近些天在雷龙河旁练的有点串，差点失手！”

李洛心下一虚，正好借此势收斧，再次转头四顾。

余韵三式，如今被他臻至什么样的地步，根本已经没有了参考！

上流的板斧打法，他现在还没见过，不好断定。

但若比之旋风斧这等中流武艺，那只怕不知要高出了多少筹了！

“再有一月，要是能尽数将裂谷特性纳入地书，所得余韵感悟会远超现在！”

自旋风斧小成，他心中便期待大盛。

没练斧之前，他见余韵斧法如坐井观天，仅知道其强，大概比得上上流武艺的架势。

但练了斧后，现在就真是见之如蜉蝣见青天！

就在这时，后庭廊下，小门被推开。

吴青看似很焦急，合上门后，两相对视，急速冲他摆手！

李洛眉头一皱，就知道有事发生，与之一起进了屋！

..........

“李兄弟，主庄那边传开了，郡守将军昨日来是来庄上调人的！”

吴青双手推开李洛送来的水杯，很是焦躁不安！

“调人？”

李洛心有静气，没被对方这情绪感染。

他知道这事肯定不简单，否则吴青不会这副表情。

不过，这吴青只是一个高级庄丁而已，镇守将军调人去干什么，也不会调到他身上吧？

等等....

李洛想到这里，忽然心里一沉，思路就此延展！

既然跟对面这吴青没什么关系的话。

那对方现在还面色如此焦急的来找他....八成，不会是跟自己有关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