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爷见到邵元节近乎“药到病除”的灵妙手段,一时喜形于色,连声道:“邵神仙果真名不虚传,请随老朽到太白楼赴宴,为您接风洗尘。”
“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还要嘱托我这道童一二。”邵老道这次答应了,却先拉着杨道陵到一旁去,准备对他说些话。
“杨小友,你怎么看这撞邪一事?”邵老道低声问道。
“何鬼之有?此人事也。”杨道陵高深莫测地说道。
邵老道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若只是撞邪还好办,此事怕是牵扯到重重内幕。老夫且随他们去赴宴,你就留在这里布置红烛,顺便观察打探一二,你只是个小孩子,他们不会在意,正方便做这事。”
见杨道陵点头应下,邵老道转而对刘老太爷说道:“贫道这道童就留下布置阵法吧。”
“那就麻烦仙童了。”刘老太爷对他一个小孩子倒也很尊敬。
杨道陵回礼:“小道份内之事。”
等到他们都出去了,杨道陵拿着邵启南给的十数根大红蜡烛绕着院子摆了起来,一边摆放,一边观察着刘少奶奶。
刘少奶奶显然没有在意院子里这个小孩子,发了一会呆后便在树下走来走去,一面走一面低声念叨些什么,看她神色,却是有些焦急不安。
杨道陵摆完蜡烛,不动声色地朝刘少奶奶那里挪动步子,打算听听她在嘀咕什么。
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怎么办”,刘少奶奶就注意到旁边突然多了一个小孩,吓了一跳,问道:“小道长,你……”刚说没几个字,惊觉到自己不应该可以正常对话,一时却也不知道怎样找补。
看来装疯一事是板上钉钉了,这刘少奶奶看到他们来已经乱了阵脚,是之前没料到家里会请道士?还有,她又是怎么瞒过医师的?
杨道陵一面想,一面随口胡诌道:“宫主派我在此布阵,需要用到少奶奶一根头发为饵,失礼了。”随后也不管她如何回答,直接跳起来上手揪下一根头发,一副把刘少奶奶当成傻子的做派。
刘少奶奶虽然吃痛,却放心了一点,看来这个小道士以为她中邪成了笨伯,刚刚也没听到她在念叨的话,随即也不想着说话找补了,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杨道陵把手中那根长发随手丢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少奶奶的背影远去。
我倒要看看你们玩的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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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老太爷与邵元节一行人结束了这场宴席。
正当众人徒步走向刘府时,突然,刘老太爷朝着某处大吼一声:“混小子,你往哪躲,又跟狐朋狗友到什么鬼地方厮混到现在?!”
却见从巷子角落阴影处走来两人,稍在前面那位有些肥头大耳,浑身带着酒气,还有些胭脂粉的味道,靠后那位倒是生有一副好皮囊,眼神还很清澈,显然是没喝多少酒。
“爹,我今天可没胡闹,办的是正经事,李大夫说他找到一剂药方,治疗疯病有奇效,我这不请他吃饭感谢感谢嘛。”刘顺拼命解释,还缩着脖子,有些心虚的样子。
刘老太爷看着他那样子,就知道这饭一成是宴请李大夫,有九成是他自己要胡闹鬼混,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不便再训,也不理儿子了,而是对李大夫说道:“老朽已经请了邵仙长做法,多谢李大夫美意了。”
李大夫听到刘老太爷拒绝,面上有些焦急,正待说些什么,却被邵老道抢住话头。
“无妨,群策则有群力,李大夫也来治疗,正好可以跟贫道互补。”
李大夫一时想不到为何这老家伙帮自己说话,但也急忙说道:“正是此理,医者医身,道者医心,两相配合才是正道。”
刘老太爷一听,觉得两人有理,便说道:“既然如此,李大夫今晚也住到寒舍吧,明早跟邵仙长一齐会诊。”
李大夫听到这话,面上也高兴起来,便去跟邵老道拉起交情。
“这番多谢仙长了,让李某能挣个顺风钱。”
“哪里哪里,贫道法力微薄,还要多赖李大夫方子使力。”
两人表现得其乐融融一见如故的样子,暗地里却是各怀心思互相试探。
“唉,李某实在医术不精,之前也诊治了刘少奶奶几次,都没什么效果,今天从杏林高手那里得来一个方子,也不知能否奏效。老仙长也来了几天了吧,不知道看得怎么样?”李大夫一面闲聊,一面打探起邵老道的治疗效果。
“贫道今日刚来,给刘少奶奶做了法事,想来明天你我二人一齐下力,这病就好的差不多了。”邵老道得知他便是此前那个诊治的医士,就故意夸大其词想试探反应。
“那就待到明日戮力同心、一举功成吧。”李大夫淡淡地回道,这老家伙看来也是个坑蒙拐骗的货色,拉他进来应该是想一起吃这刘家。
邵老道点点头,捋了捋胡须,也不再说话了。
交谈中已经进了刘府大门,刘老太爷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与众人道别后便就寝了,一旁的仆役带着客人分别到不同房间,也退下了。
邵老道回到房间后,见杨道陵已经在屋里了,顾不上歇口气便问道:“怎么样?”
杨道陵说道:“可以肯定是装疯,之前那个诊治的医士可能也有问题。”
邵老道听后点点头,缓缓说道:“那个医士李大夫,今晚也住到了刘府。”
杨道陵吃惊道:“这却是为何?就算担心败露也不至于这么急吧,更何况跑路便是,还要再来做甚。”
邵老道摇头,说道:“老夫也看不穿,不论如何,今晚可能就出事,启南,你多注意注意。”
邵启南面色严肃,点头应下,随后去了自己的房间,杨道陵与小灵则躺到这屋子的小床上,邵老道吹灭蜡烛,也躺到了主床上和衣而眠。
杨道陵虽躺倒床上,却是没有马上去睡,照例先温习世宗实录,然后又想这刘府里的名堂,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到外面先后传来两声惨叫,第一声高亢似是女人发出,第二声低沉似是男声。
他当即翻身下床,冲到后院刘少奶奶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