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却道月满痛心时

林山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猪刚鬣虽然幻化为了野猪人形态，倒是还有着自己的意识，却是不影响正常交流。

听着他的啜泣，林山将帕巾递给了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天蓬元帅。

“只是这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过了许久，那猪刚鬣倒是缓缓平静下来，方才慢慢说道。

“这是，霓裳的声音；自从失了那三魂七魄，每逢满月，她便会变得奇丑无比，也会忍受钻心之痛。”

“而偏偏，偏偏只在此时，她的记忆，也才会短暂恢复啊！”

直到此时，林山才明白，对于猪刚鬣来说，为何会是如此伤心。

本是相爱时，一人变丑陋的猪妖，不敢与她相认；一人化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恶女，受尽折磨。

怕是换做谁，也会受不了吧。

而猪刚鬣，虽是可以维持常态，但日常相拥的，却是一个自己不熟悉的灵魂，这是何等的孤独。

他也是理解了猪刚鬣的心酸，但此时，却也毫无办法。

林山只有陪在这猪刚鬣的身边，感受着这天地间的寒意，自然，他也在心中打定主意，要帮他解决这一切的麻烦。

二师兄，无论到哪儿，都是一个苦命人啊！

这夜间的寒意，终归是要散去，那猪刚鬣身上的尖刺毛发，也缓缓退却，直至变回那个黝黑的庄稼汉。

他幻化出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递给猪刚鬣。

等他将衣服穿好，这太阳也逐渐升了上来。

林山说道：“那，为何高老庄的人，都未曾发现这个秘密？”

猪刚鬣看着高老庄的全景，叹息一口气。

“我用阵法，隔绝了她的声音；她的悲伤，只有我可以听到。”

“至于你能听到，约莫是因为在我身边的原因。”

他转过眼去，看着林山说道：“这天地便是如此，纵然你已成仙，却依然是身不由己。”

对于猪刚鬣的这番深情，林山心中倒是有几分同情。

至于悟空，猪刚鬣的法力自然是杀不死的，但也不能总这么下去。

他向着猪刚鬣问道：“若是任务不能完成，那你下一步，打算如何？霓裳仙子此番，估计也很难再升仙位了。”

猪刚鬣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

若是现在离去，寻得那魂魄，霓裳化身的高翠兰，必然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但若不去寻那剩余的魂魄，他看了一眼高老庄，此生，怕是再难以相见。

对于他来说，这霓裳就是全部，现在可以守着她，他也希望，一辈子守着她。

看着升起的太阳，林山知道，若是再不回去那高老庄，这一切的怕是要被拆穿了。

他想了想，方才说道。

“或者，我帮你去寻那霓裳仙子的余下魂魄，如何？”

猪刚鬣听闻，眼中突然闪出亮光。

“你真的，愿意帮我这个忙？”

“不是帮你，毕竟，她也是袅袅的好姐妹，我也不希望袅袅伤心。”

林山说的这理由，猪刚鬣倒是能够接受。

不然一个陌生人来此乱说一通，他可是不放心的。

他再次与猪刚鬣说道：“只是袅袅给了我这玉饰，我却不知该如何去寻那剩余的魂魄。”

猪刚鬣接过那玉饰，又摩挲了几下，看着林山道。

“霓裳的三魂七魄，现在已经有二魂五魄归了她的躯体，还剩下一魂两魄，未能寻得。”

“若是单论寻觅，这点倒是无需担心，遇着这魂魄，这玉饰自然会有反应。”

这太阳已然初升，二人又商议了片刻，猪刚鬣告知了林山几个信息，两人便隐去身形，回了那高老庄。

晨光倾泻在这高老庄内，倒是一阵朦胧的景象，高太公招待林山用过些饭食。

他本想留着林山多住些时日，请教一些往来商贾之事，但林山说自己还有事，便与他相辞。

用完早饭，林山便收拾好行装，向着门外走去。

过来送行的，只有猪刚鬣一人，那翠兰小姐今日身体不适，便没有出来。

猪刚鬣送林山出门，他从自己随行的口袋之中，给了林山一瓶丹药。

据他说是，这丹药，是他下界之前，从那老君处取出的，绝对是老君的炼丹炉中出品。

老君出品，必属精品。

从高老庄出来，林山便沿着这山林向着西方走了一段，想了想，还是又折返回了东面。

据猪刚鬣的介绍，他曾经感应到了霓裳的一部分魂魄，曾经在这高老庄的东边出现过。

但之后，因为照顾高翠兰的原因，他并没有再继续寻找。

林山思考了一下，也是向着东方腾云而去。

飞着飞着，那玉饰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而且，若是再往前面飞一点，怕是就到了南瞻部州了，那还找个啥。

他干脆从云中一跃而下，在这海滨晃悠了半天。

林山听着海浪，看着眼前的景象，竟是觉得有些许熟悉，似乎，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看着岸边的那茅草屋，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小朋友，和一个实诚的渔家汉子的形象。

“既得见道长路过，希望您能给我这娃儿起个名字，佑她一生平安。”

“我姓白，我爹叫我白娃娃。”

“你看，叫白芊芊如何？采葛西邻，芊芊其华。愿她秀美婉约、温柔柔情。”

…………

未曾想过，此处，竟是彼时那白芊芊的家，这小屋之中，一切早已蒙上灰尘。

这草屋，倒还是往日的景象，看得出，那日屠杀来得如此猛烈，这里的一切都没来的收拾。

草屋之中的血迹，倒是还能在这茅草屋之中见得几分。

林山心中一阵绞痛，对于林山来说，本是好意为孩子取名。

却不料仅仅因为自己停留的片刻，却是给他们带来了杀身之祸，而今竟是连尸骨都无存。

一口鲜血终究是没有忍住，却是从嘴中喷吐了出来。

他心中暗道：“那西天佛陀，我定将你们全部屠灭！”

许久过后，他从那屋内出来，却是见得外面逐渐下起了小雨。

那远处，竟是走来了一个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