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湖浮草(5)抒言行

  • 未免之仪
  • 澧夐
  • 3208字
  • 2025-01-20 15:37:53

穿一袭黑色礼裙的女人正撑着把伞,走在一条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石阶上。那条石阶已不再看得出它原本是什么颜色的了,上面布满了青色质地坚硬的苔藓。

远远看去,只是青灰的一片。

空中地上缭绕着极淡的,将近透明的字符;含义大慨翻译过来是问着些无数的问题,和世间的各种奇皅传闻。字符沿着这台阶攀岩而上,流淌转盘,好像在盘问走在台阶上的人和这布满青斑的的石阶,为何会这样,像个执着的小孩一样说,必须回答。

人不说话,只是走着。石头坚硬,总是铁面无私。空气更是虚无,能够更好的躲避字符的盘问。青绿色的苔藓无法言喻,它只是名为时间的东西一时错觉所留下的提名罢了。

所以字符只能执拗的绕成一团又一团了。看着像一个又一个尖尖的小塔。

女人就漫步在这小塔之上,身体穿过透明流动的,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自己打圈的字眼。她的怀中抱有一个朴素的帽子。那只帽子与她整个人的气质格外不搭,但是又像是一个点晴一笔。

在完全融为一体的,通体乌黑色泽的装扮上却映出了一小抹小小的,有彩色的色块。那方色块好似一键一瞬开启的开关,那人就也仿佛因这充斥了一小刻的活力似的。

乌衣的女人,半闭着眸在阶上走着笑了。她嘴里念着:″征真,征真。“

继续走在灰暗斑驳的苔痕上。

乌黑衣裳的女人啊,眯着双眼,似乎格外爱惜她怀中的那顶帽子。她每含着笑走两步,便要伸出手掸一掸那帽上面可能附着的灰尘,同时笑容青涩害羞,像是面对自己的爱人一般。

这不还刚掸过没多久呢,手刚放下,约莫不到半响,便又再抬起来了。

就这样长长的阶梯蜿蜒而上,顺着不觉间她竟已经走了几百上千个台阶。

时间静静流转女人仍是不厌其烦地,重复抬脚的动作伸手掸灰等等的那些事儿。

在布满青苔的阶上从上往下看,一段一段看不清楚符号自下而上第几个搭造的小塔了。

台阶尽头究竟有什么?

走啊走啊一步一摆的裙子,就像钟一样,也不会去不耐烦般似地,只晃;好像重播动画。

永无止息。

-

赤夕做了个梦。梦中一个女孩向着预言中并不存在、不可能到达的地方起程,她踏上了那方土地,向这边挥着手,身影逐渐模糊,最后消失。灯火摇曳,梦幻恍惚的模样好似似曾相识。

只是错觉罢了。

……

托着头的女孩,探出纤纤玉指摘下了附在另一位女孩头上的东西——发丝间躲藏、住下的花瓣。

火红的花瓣与女孩火焰般的头发极为融洽,都快要融在一起了。

她仿佛有一秒的错觉:一个红衣的黑发女孩也为另一个,灯火旁边所睡着的黑发女孩,摘下了在她头上所附着着的一枚花瓣。

错觉。那是名为时间的谎言。

她想。她已不再去想,但有可能多年后还会再次想起这件事情。那时还会跟现在一样吗?

还是物是人非,天翻地覆?她不知道。索性摇了摇头垂下手。

去继续去翻阅眼前的书籍。书上的文字印着金色的纹路,在她看之后便隐于另外一页消失了。就这样——油灯尽职尽责地照着。圆润地灯火从一边儿照着。映出女孩半张脸,和脸侧的阴影。

时间无声地过。已过去不知道多久,书也读了大半。她再去看旁边睡着的人。女孩的眼睛仍是闭着的。

而她沒说话,只是再次伸手,这回拨了拨那本书旁放置着的油灯下支撑的金色托柱。手指划过金属反射的亮光只留下她自己在上的影子,脑中不知思虑着什么东西。映出神秘的样子。

她打开屋中闭合的两扇窗户,把书用两指打开放在桌上摊开下张书页。她晶莹剔透宛若莹石的双眸,而在柔光下的注视宁静无波。

过了一会儿,书桌前只剩下一本空白的书了。

风悄悄吹动,为安睡的人熄灭了油灯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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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从天空中飞过,黑色边缘的翅膀落下几根小小的羽毛。

天空依然蔚蓝,站在灯塔顶端的女孩雪白的发丝被吹动,小小短发的姑娘,此时眼睛没有青春的色彩,显得深沉无比。

好像是拯救世界前的英雄,在对自己的家乡告别。

女孩捏捏手指在天空中挥洒了些什么,随后纵身离去。空中悄声无息,没有留下任何印记。连一丝声响也无。

钟摆静静的敲动着。又到晚钟的时刻。明明是天明,但是钟却异样的响了起来。镇上没有人对此做出疑惑,一切都像死了一般的寂静,又像黎明前所会有的反常沉默。

一只鸟躲在钟塔顶端的它小小容身之处,四处摆着头张望。它可能在寻找伙伴或者是过冬的食物,然而这次它终将要失望了。

四处没有声音,亦没有生机,明明一切如常,却好像失去了活动的任意东西。

视野一片模糊。

女孩张大的瞳仁中,映出了一番并不存在的场景。

且世界突然变得无法理解了。

天空在顷刻间变为了无色。空中挥洒起金色的闪光的雨滴,洋洋洒洒。从倒映中吞没了整个城镇。

有人站在尖塔顶端。

金色夹缝下,那人缀在发间透明的樱桃反光出如她瞳孔一般的色泽。

藏蓝色的宽大衣袍被风儿轻易吹起。

在漫天金闪闪的星光中,那个人转过头颅,朝着这边的方向,露出一抹促狭的微笑。在一点灿金色的闪光飞略过之后,视野,世界只剩下火光啸声黑暗燃烧的噼啪声响。

一瞬间的慌张和心脏剧烈的跳动声涌出。

随后淹没在记忆中。

-

红发女孩猛地瞪大眼睛,趴在桌子上剧烈的大口喘气。她的手指抓住自己火红色的漂亮头发毫不爱惜地揪紧。黑暗中她能感知到四周墙壁的方向,能嗅到空气中的灰尘味,但唯独心脏强烈的恐慌感以及心焦格外不对。

她在几乎笼罩全身的违和感中站起身,凭照着直觉擦亮桌边的火柴点亮了油灯,借着灯的微光看向了房门和四周各个角落。

油灯带着令她安心的烧焦味闪烁着,唯独少了一项……

不对,不对。

在她眼里至关重要的、构成安全感的主要因素。那个气息去哪里了。

她的眼睛在扫视间也同时不可避免的,直接看到自己挂在鬓角边火云红般的长头发;这近似的颜色,让她回想起噩梦中的某副场景。于是她厌恶的把她的头发甩到一边,手指挟带着粗鲁和急躁掀开边上的书。

空白的书,没有一个字。

其实跟她预料的大差不差,但女孩还是急了起来,她咬着牙齿,再次反手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在一个可怕的预言之后自己的伙伴消失了。这件事情让她不能够接受现在坐以待毙。

无论是她现在的不对劲的状态还是事态的发展,都让她心中有一个糟糕的预想。

阿丽丽。

赤夕立即起身,利落的挽头束发。

在红色张扬的头发被规规矩矩的梳成一个麻花辫后,她又套上了原本挂在墙上的一身工会武装,还去佩带上自己私自掏钱购买的护甲。然后在最后,站在窗边的赤夕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没有选择通知工会里的剩余伙伴。

不知为何反正她现在心中有股预感,这样的事情起末绝对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否则后果将会难以收拾。

咬咬牙齿赤夕顺手把其他人专门为她研制的药剂带上,简单的收尾收拾了一下。

留下了几件简单的物件和一张纸条后,她便纵身跳出窗户离开。

奔跑在夜晚的街头,赤夕现在心中却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口头控制不住的不太一样。她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着。

在已经离开了公会的范围之后肆意的发泄着情绪。

“阿丽丽!等等我呀!我,我和我的伙伴们……不是,大家,大家!都!都很喜欢你呀!我、我还想吃你做的腊肠面包呢!呜呜呜,呜呜呜,你可千万不要……!自寻死路,啊!我马上来!你在,你在哪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跟着奔跑的她落在脚后。

麻花辫在赤夕身后摆动摇晃,高高的吊起。

在深夜无人的街头,她奔跑着,喘息着,向无名的远方跑去。

可怜单纯的女孩,还不知道自己此时关心焦虑的伙伴在哪里。

她当时只是一味的知道要去寻找便立马去做,因为她害怕哪怕晚了一点点,就会让心目中的伙伴深陷险地;月光照亮了她的背影,在跑着因不知所措和彷徨哭泣着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在哪里,未来会变得怎样。

月色照旧很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淡淡的光淡淡的忧伤,月映照出赤夕的身影和一切。然而月亮本人只是平常悬挂在黑暗天空中央,与经历人生坎坷的女孩的背无言相望。

它沒有变化。对走向可悲的剧情发展和无措无辜的女孩并不做发表任何看法的打算。

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城镇的楼房。那高低不一的建筑与景致,和平时的这个时候或每个夜晚并无不同。

唯一和平常不同的是,今夜没有钟声。

但是所有的一切事物——

连同空气也都一样无话可说。在一小刹的动静之后,夜晚陷回安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钟楼在如墨般的漆黑一片中竖立着,和众多建筑物一起沉沦浸染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