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唐太宗绞尽脑汁想了想,想出了一条又一条的理由,来印证“五娘”就是女主武王。不管怎么说,他一定要想办法除掉这个祸害,而且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李君羡很快就被莫名其妙地调离了军职。随后,他又被诬告与妖人勾结,图谋不轨,糊里糊涂地送了命,连家产也被查抄一空。

武才人依然处在危险之中。不过,唐太宗还矗没有疑心到她头上。

李君羡被处死以后,唐太宗召见李淳风,和他做了次非常机密的谈话。

太宗问:“据你看,《秘记》上说的事,可信不可信?”

李淳风答道:“臣仰观天象,俯察历数,算来那人已在陛下宫中,是陛下的家人。”

太宗一惊,神色大变。是啊,他怎么从来就没想到后宫会有问题呢?他听李淳风继续说:“从现在起,不超过三十年,那人定当主宰天下,杀李唐子孙殆尽。此时,凶兆已定。”

太宗急急地问:“朕即刻查找,凡有嫌疑者,立斩,如何?”

李淳风仰天长叹,回禀皇上:“上天注定之事,人力岂能违抗?命中注定要称王的人,是不会死的,陛下此

举,不过滥杀无辜而已。依臣愚见,从今往后三十年,岁月流逝,那人年岁已增,稍怀慈悲、略减灾难也未可知。

倘若陛下急于除掉此人,上天还会再降生更强之人。到那时,祸患非但不能避免,反而因怨毒更加害于陛下子孙,李唐家族恐无一人能得幸免。”

这次谈话,是否真的让唐太宗停止了对“女主武王”嫌疑者的追查,史书上没有记载,我们不得而知。从后来的情形看,武才人到底没有为谶语的事送掉性命。

她依然侍奉多病的皇上,依然和太子眉目传情。唐太宗的身体,似乎一直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不再相信御医的药方能够治好他的病,转而求救于方士的丹國。

丹药是以朱砂炼制的汞制剂,有毒;炼丹用的五种矿石,也都有毒。

可是古代的帝王硬是相信这种有毒的东西,认为它能够使人长生不老。唐太宗最信服的一个印度方士,名叫那罗迩娑婆寐,自称是凭着长生绝技,已经活到了二百岁。他奉太宗之命,耗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炼成了一种长生药。

这药一吃下去,唐太宗就开始腹泻。病症很像慢性痢疾,是丹药中毒的表现。

入夏以后,太宗迁往骊山绝顶的翠微宫避暑。随行的人员中,有太子、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还有宫人武才人。

唐太宗的痢疾越来越重,太子一连几个昼夜不离父皇左右,端盆端水,服侍药膳,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皇帝专用的厕所,就在寝殿的内间,里外套间。恭桶(便桶)放在最里面,外面有床椅香案,供皇帝出恭前后稍事休息,整理衣带。熏炉里的贵重香料,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皇帝如果在这里同臣属商谈机密要事,或者宠幸宫女,是再安全不过的了。因为这里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胆敢擅自闯人。

太子和武才人的亲密接触,就发生在这样的地方。太子是多么依恋武才人啊,她不仅有着迷人的风情,

而且特别善解人意。要不是她的体贴和安慰,孤独无助的太子,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那些忧愁的日子。

长兄承乾死了,青雀远在他乡;与太子感情最深的兕子——那位会临摹太宗书法的晋阳公主,也死了。

同胞兄妹中,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守在病重的父皇身边。连日来,太子茶饭不思,眼窝深陷,两鬓生出了隐隐的白发。唯一能在这愁惨时光中给他些许抚慰的,就是武

才人。

两人热恋的目光,暴露了他们的隐情;太子更衣(上厕所的委婉说法)时武才人的尾随而人,更把他们之间的越轨举动,解释得清清楚楚。只是由于大家一心关注着太宗的病情,一时无人理会罢了。

贞观二十三年(公元 649年)五月二十六日,唐太宗李世民在他前来避暑的翠微宫含风殿,因腹泻而死。

不久,武才人和后宫里没有子女的先皇姬妾们,被送到感业寺,落发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