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您没有逼我?”江雪宁的眼眸凄清,有水光闪烁着,“若不是有哥哥在,您早已将我像一份礼物送给了裴玄铮,不是吗?”
“很多时候女儿都会想,我究竟是不是您的亲生骨肉?您对大哥不好,因为他不是您的亲生孩子。”
“可您对我呢?我为什么在您身上也看不到一点点的父亲的仁慈?”
“不论是对大哥,还是对我,您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心吗?”
江雪宁忍着泪水,她看着眼前的父亲,她自幼丧母,曾几何时她也曾将父亲看做是自己的天,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最亲的人。
可他对她总是那样的冷漠,生生让一颗渴求父爱的心蒙上灰尘。
儿时的她总会为他找借口,因为父亲忙,因为父亲事情多,所以无暇顾及自己……
可现在,江雪宁才明白儿时的自己有多么可笑,她的父亲,压根不曾将她放在心上过啊。
江守之的面色深冷,他听着女儿的质问,许久没有出声。
不知过去多久,他避开了江雪宁的视线,十分冷淡的说了句,“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今后入了宫,不可再像今日这般放肆。”
江守之说完没有再去看江雪宁一眼,拂袖离开了女儿的屋子。
毓英进来时,就见江雪宁面色苍白,眼眸无神的坐在那儿。
她十分担心,快步走到了江雪宁面前,“小姐,您怎么了?”
江雪宁轻轻摇了摇头,眼瞳中微微凝聚了一些神采,“我没事儿。”
“毓英,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这样狠心的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们对自己的孩子就没有一点点的怜惜吗?”
江雪宁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自己的父亲是这样,就连她的琅儿……琅儿的父亲也是这样。
“小姐,该怎么办呀?”毓英的眼瞳里涌出了泪花,“老爷逼着您进宫,再过三日,皇上就会派人来接您了。”
江雪宁将毓英扶起,她的眼眸清亮而柔和,为毓英拭去了眼角的泪,轻轻地告诉她,“不怕,我会等着他回来。”
“那万一,大将军回不来呢?”毓英担心极了,
“那也没关系,”江雪宁的声音轻动听,“我已经认定了他。”
北胡,上京城。
一处不起眼的酒楼中。
“属下见过大将军。”
女子声音柔润,行礼的动作更是如流水般动人。
“快起来。”江云驰微微抬手,命其起身。
“大将军,”女子的眼眸明亮,低低的开口,“属下收到您的信,便按着信上的日期赶来见您。”
“您在大梁的事属下也听说了一些,梁帝昏庸,竟信了奸臣的鬼话。”
江云驰不愿多说这些,他看向那女子的眼睛,道,“若我没记错,你已经潜入北胡王宫五年了,是吗?”
“是,”那女子见江云驰竟记得这般清楚,唇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属下现在在清河公主身边侍候,公主很信任我。”
江云驰颔首,“你在宫中过的很不错,你还愿意为我效力吗?”
那女子顿时收敛了笑容,向着江云驰拜了下去,“我是您培养出来的细作,我听您一人的话。还请您吩咐,属下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江云驰低低的吐出了一句话,“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打听一个人。”
女子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江云驰眼眸幽深,“她极可能在汗王宫,在北胡大汗萧永晟身边。”
江雪宁入宫时又是一个大雪天。
她的脚步匆匆,由着宫娥领路,向着元和殿走去。
明日便该是她进宫的日子了,可皇宫里安静极了,并未有任何的庆贺之举。
昨夜间梁安帝先是呕血,再是昏迷,情形急转直下,病倒在了元和殿里。
太后下了圣旨,命江雪宁前来侍疾。
江雪宁踏入了内殿,顿时嗅到了一股冲人的药味,她不敢表现出丝毫,只匆匆的向着梁安帝的榻前走去。
梁安帝的后妃不多,眼下孙昭仪,赵婕妤,和两个贵人都在榻前守着,看着江雪宁进来,都是起身向着江雪宁行下礼去。
江雪宁虽未正式入宫,却是梁安帝亲册的贵妃,地位远在她们之上。
“都快请起,无需多礼。”江雪宁低声说了一句,上前看了看梁安帝的情形。
不看则已,这一看江雪宁心里却是吓了一跳。
明明前几日她刚见过梁安帝的,梁安帝那会儿虽然气色差些,但精神却是好的。
而如今他人事不知的躺在那儿,面庞发黑,竟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江雪宁在皇上的病榻前守了许久,夜幕来临后,以皇上榻前不需太多人服侍为由,让孙昭仪等人离开了元和殿。
江雪宁看了看一旁的叶圣衣,她缓步走到了叶圣衣面前,低低的唤道,“叶先生。”
“娘娘。”叶圣衣俯身行了一礼,在宫中,便以“娘娘”二字称呼。
“请您随我来。”江雪宁的声音很轻,与叶圣衣走到了帷幔后。
江雪宁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着,用只有她与叶圣衣两人方能听清的声音问道,“叶先生,您和我说句实话,皇上这个样子,是……您吗?”
“不是啊,小姐。”叶圣衣一惊,也是低低的开口,“您可千万别多想,此事绝对和老夫没关系,和大将军也没关系。”
听着叶圣衣最后这句话,江雪宁长长的松了口气,她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担心,他会为了自己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其实老夫也纳闷,皇上怎么就突然病成了这样?”叶圣衣眉心紧蹙,显然梁安帝的情形让人十分棘手。
“您可知是为了什么?”江雪宁小声问。
“老夫为皇上把了脉,若没诊错,皇上应当是服了太烈的补药。”
“皇上的身子亏空已久,承受不了这样霸道的药,就算进补也只能循序渐进,用这样的药给皇上吃,是要皇上的命啊!”叶圣衣低低的感叹。
江雪宁心中一紧,这个人会是谁呢?是谁存了这样的心思,用这样阴毒的法子来加害梁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