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耳边轻声唤着自己。
江雪宁很快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惊愕的发觉自己面前半蹲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满是担忧的看着她,轻声说,“娘娘,您都熬了两个晚上的,今儿个奴婢在这里守着小殿下,您快回去睡一觉吧。”
“毓英?”江雪宁望着眼前的女子,喃喃的喊出了一个名字。
“娘娘,”毓英望着江雪宁苍白的面庞,轻声道,“您太累了,快些回去吧。”
江雪宁茫然的看着她,眼前的毓英身着宫装,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竟像是在宫中做掌事姑姑的样子。
“毓英,咱们这是怎么了?”江雪宁觉得自己有些头晕,“咱们不是在北胡吗?你,你都已经嫁人了啊,咱们怎么在这里?”
江雪宁有些无措的向着周围看去,宫室中陈设精美,十分的安静,她瞧着只觉得隐隐的熟悉。
蓦然,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张雕花大床上,待看清上面躺着的孩子后,江雪宁整个人都是愣在了那儿,半晌不曾回过神来。
“娘娘?”一旁的毓英眉心中蕴着忧色,小心翼翼的开口,“您是不是做梦了?奴婢和您从没去过北胡啊。”
江雪宁似乎并未听见毓英的话,她的脚步有些虚软,带着不敢置信的小心,缓缓走到了床前坐下,伸出手,想要抚上那沉睡的孩子。
“琅儿?”江雪宁的视线模糊了起来,她的指尖颤抖的厉害,终于触到了孩子的皮肤。
琅儿还在发着烧,孩子的小脸滚烫,烫的她不停地落泪。
“我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江雪宁哽咽着,小心翼翼的抱起了那孩子,“琅儿,我的孩子,你从不肯进娘的梦里,你今天来看娘了,是吗?”
江雪宁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庞贴向了儿子,温热的泪水便是打在了孩子的脸上。
琅儿在睡梦中抽了抽鼻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糯糯的喊了声,“娘……”
“琅儿,你醒了?”江雪宁怔怔的看着儿子的面庞,隔了这么多年,隔了这样久,她终于又一次抱住了这小小的身子。
琅儿病恹恹的,并没什么精神,他周身烧的滚烫,却还是吃力的抬起手,去为江雪宁拭泪。
江雪宁浑身一颤,只觉得此情此景是那样的熟悉,刻进她骨子里的熟悉。
“琅儿,你不要睡,听娘的话,你不要睡……”看着孩子慢慢闭上的眼睛,江雪宁焦灼的对着孩子大喊。
一旁的毓英慌忙道,“娘娘,奴婢这就去请何太医。”
“不,不要喊何太医。”江雪宁想也未想便是喝住了毓英。
“可小殿下一直是让何太医瞧的呀。”毓英不解。
“不,不要找他,”江雪宁仍是紧紧地抱着孩子,她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可却清楚的晓得,哪怕是在梦里,她也不能再错一次,将琅儿交代何太医手里!
“毓英,传我的口谕,你速速去请叶圣衣,快去请他进宫!”
叶圣衣是她当初快要临盆时,大哥送来照顾她的游医,只不过她总觉得叶圣衣是江湖游医,并不如何信任,她一直更相信宫中的太医令,不料正是这样的信任,断送了琅儿的命。
毓英虽不明白江雪宁为何会如此吩咐,但那叶圣衣到底是江云驰送来的人,江雪宁此番吩咐定有她的道理。
毓英不曾耽误,很快称是,匆匆离开了重华宫。
“琅儿,不要睡,和娘说说话。”江雪宁握着孩子的小手,不断的呼唤着儿子。
若说这是一个梦,可这个梦实在太过真实,也太过清晰。
她不愿去想太多,只守在孩子的身边,珍惜着和孩子相守的机会。
在宫门下钥之前,毓英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请回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叶圣衣。
“叶先生,”江雪宁向着叶圣衣行下礼去,不等她弯下身,叶圣衣也是赶忙跪下,“娘娘折煞老夫了。”
“叶先生快请起,还请您快快来看看我的孩子。”
听出江雪宁语带焦急,叶圣衣不敢耽误,连忙起身上前为孩子把脉。
望着叶圣衣脸上是十分凝重的样子,江雪宁的心更是高高的提了起来。
少倾,她看着叶圣衣起身与自己道,“娘娘,小殿下的情形十分危急,若想救小殿下的性命,老夫欲为小殿下施针。”
“只是殿下身份贵重,不知是否应得皇上应允……”叶圣衣有些难为。
“不必,还请先生现在就开始施针,皇上那里有我担着。”
“是。”叶圣衣也不废话,即刻取来药箱,打开后将针包取出,开始为孩子施针救命。
后半夜。
琅儿出了一身的汗,终是退了烧。
“太好了,小殿下退烧了。”毓英高兴不已。
江雪宁也仿佛在绝境中看见了一点点希望,她与毓英一道为孩子换了衣衫,而后便一直坐在床前握着琅儿的手,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仿佛一眨眼孩子就会从眼前消失一样。
她更不敢睡,生怕自己一觉醒来,这一场梦就会消散,她再也看不见琅儿。
“娘娘,小殿下眼下虽然退了烧,但仍是不可掉以轻心,接下来的三天十分凶险,还请娘娘允许老夫留在重华宫中照看小殿下。”
叶圣衣的声音传入耳朵,让江雪宁收回了心神。
“叶先生大可放心留下,我还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叶圣衣连忙拱手,“娘娘请说,老夫受大将军之命,不论任何事,只要老夫能做到,娘娘都尽管吩咐。”
听得“大将军”三个字,江雪宁心中一动,大哥……梦里的大哥,还在北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