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王府。
入夜后,厅堂中仍是灯火通明。
“您说什么?你派了人在半路伏击四哥?”裴玄川大惊,霍然起身,与母亲道,“您怎做出这种事?”
“坐下,”西川王妃对着儿子斥了一声,她看着裴玄川的眼睛,却是恨铁不成钢。
“你当母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母亲这一番苦心,你非但不领情,反而还要来埋怨母亲吗?”
裴玄川摇了摇头,眼中有痛色闪过,“母亲,您为什么总是要把儿子推上那把位子?”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蟒儿是先帝亲册的太子,他的皇位名正言顺,您的所作所为,难道是想让儿子遗臭万年,成为弑君上位的小人?”
“你……”西川王妃气的脸色发青,“你怎如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竟无一点雄心壮志?你这副模样,该如何与裴玄铮去斗,去争?”
“我为何要斗,又为何要争?”裴玄川也是抬高了声音,“我说了一万次,我没有那些野心,我只想做个闲散王侯,您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又为什么一定要将您自己的野心强加在我身上?”
“逆子!”西川王妃向着裴玄川指去,指尖不住的颤抖。
“王妃!不好了,王妃!”
正在母子二人争执不下时,却见有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摄政王爷,摄政王爷回来了……”
听着这一句“摄政王爷”,西川王妃晓得此人乃是裴玄铮,面色当下一变。
她深吸了口气,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角,仍是端坐在上首,对着前来报信之人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下去!”
“可是,可是摄政王爷不是自己一人回来的,他还带了许多人,将咱们王府都给围住了……”
“什么?”裴玄川一惊,与来人问道,“四哥这是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西川王妃微微冷笑,向着裴玄川看去,“儿啊,你当真不晓得你这好哥哥要做什么么?”
“你总是怨母亲逼你去争,去抢,殊不知身在王家,不争不抢的人只会被别人吃干净抹干净!”
“你很快就会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
语毕,西川王妃转过身,她轻轻闭了闭眼睛,很快,她看见了裴玄铮的身影。
“四哥,你带着这么多人做什么?”裴玄川一脸茫然的站在那,看着裴玄铮身后的御林军冲了进来,将他们母子团团围住。
裴玄铮并未理会裴玄川,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西川王妃身上,许是嫌裴玄川聒噪,裴玄川一个手势,很快有人上前将缚住了裴玄川的手腕,将他带了出去。
“四哥?”裴玄川仍是在大喊大叫,“你抓我做什么?”
“四哥……”
“母亲……”
渐渐地,裴玄川的声音越来越远,终是听不见了。
西川王妃抬起头看向了裴玄铮,她的面色十分难看,但仍是维持着往日的气度。
“裴玄铮,你的仇敌是我,玄川并没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他唯一的错……便是托生在我的肚子里,”西川王妃声音沙哑,“我恳求你,饶过他。”
裴玄铮仍是无声的看着她,他的脸上并无什么表情, 看着西川王妃的目光中与看着一具尸首并无什么区别。
“王爷,西川王府公然谋反,共犯谋逆之罪三十多条,西川王已是伏法,眼前的西川王妃该如何处置,还请您示下。”有侍从毕恭毕敬的走到裴玄铮身后,与其恭声问道。
“按律该当如何?”裴玄铮终是开了口。
“按律当诛。”
“那便按律处置。”
“裴玄铮!”西川王妃目眦欲裂,“你好歹出自西川王府,如今却要对西川王府赶尽杀绝……”
“我出自西川王府?”裴玄铮冷声打断了西川王妃的话,“敢问王妃,又何曾有一日将我当做西川王府的人?”
西川王妃一怔,顿时说不出话来。
裴玄铮缓缓上前,他的身形颀长,周深带着寒意,宛如暗夜的修罗般,看着他走近,西川王妃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惧意,忍不住想要向后退去。
裴玄铮却并未给她后退的机会,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举扣住了她的颈弯,他的指尖下了力气,但凡他再加重一丝一毫,西川王妃顿时要气绝当场。
“我娘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裴玄铮神情阴狠,眼中全是冷酷。
“这些年你数次对我下手,想杀我,想杀蟒儿,你真当我会任由你宰割?”
裴玄铮的声音中透着怒火,手指间更是不曾留情,西川王妃的脸色已是憋得通红,许是晓得落在裴玄铮手中活命无望,她艰难的开口,对着裴玄铮骂道,“你不过……是婢女……养的贱种,你是,你儿子也是,你们……怎配当国之君主?”
裴玄铮神情阴冷,就在西川王妃已是支撑不住吐出了舌头,翻起了白眼时,裴玄铮终是嫌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西川王妃的身子瘫软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爷?”有人上前,等候着裴玄铮示下。
裴玄铮拿起帕子擦干净自己的手指,沉声吩咐了一句,“拔了她的舌头,砍下她的脑袋,送至我娘的灵前。”
“是,王爷。”
“裴玄铮……”西川王妃的眼中满是恨意,对着裴玄铮的背影伸出手,“裴玄铮……”
裴玄铮走出屋子时,倏然听见一声惨叫,很快,方才那凄厉的声音彻底安静了下来。
死寂般的安静。
裴玄铮停下步子,抬眸向着夜空看去,他站立了片刻,直到有人低低的问他,“王爷,裴玄川又该如何处置?”
“先把他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他出东苑一步。”
裴玄铮吩咐完,再无丝毫的停留,他的身型利落,很快策马离开了西川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