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阿弟!”萧元澈目眦欲裂,一次又一次的喊着怀中的幼弟。
可不论他如何呼喊,那孩子却仍是紧闭着双目,再也不会睁开。
萧元澈抱着弟弟冰凉的尸首,在雪地中发出阵阵悲鸣。
他们兄弟生母不详,而父汗子嗣众多,并不如何在意他们,只将他们随意的丢给宫妃照料。
在王宫的这些年,他们兄弟相依为命,弟弟就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可弟弟现在不在了,他还不到八岁,就死在了萧云驰母子的手里。
萧元澈吐出了一大口血,他竭力忍着泪水,对着弟弟哑着声音开口,“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你白死,大哥绝不会放过萧云驰!”
“总有一天,我会将他的头颅割下,来为你和父汗报仇!”
少年的声音久久在雪地中回荡。
马车中。
江雪宁突然从梦中惊醒,她的脸色如雪,眼中满是惊恐。
“醒了?”萧云驰揽着她的腰,见她醒来,遂是放下了手中的公文。
待看见江雪宁的神色后,他唇角的笑意隐去了,抚上她的面容,“怎么了?”
“大哥,我做了一个噩梦。”
“是什么样的梦?”
江雪宁却不敢说,那样可怕的梦,生怕自己说了就会成真。
江雪宁没有说话,只伸出胳膊抱住了他,将自己贴向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紧绷不已的心弦才慢慢放松。
“不怕,梦境罢了,”萧云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哄着她,“我在你身旁。”
江雪宁舒了口气,与他点了点头。
“大哥,”江雪宁从他的怀里抬起眼睛,“陪我坐马车你会闷吗?”
他们已是在返回王城的路途中,萧云驰并未骑马,而是整日里陪着她坐在马车里。
虽然车厢十分的宽大与舒适,但萧云驰肩宽腿长,平日里又是习惯了策马疾驰,她是真的担心每日陪着自己待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他会闷得慌。
萧云驰微微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子,“陪自己媳妇闷什么?”
江雪宁心里一甜,有些羞涩的弯了弯唇,露出了一对甜美的小酒窝。
萧云驰黑眸中有柔情划过,刚想将她抱在怀里疼一疼,江雪宁却轻声问出了一句话,“大哥,等我们回到王城,你会当大汗吗?”
萧云驰默了默,握住了她的手,“不管我当没当大汗,你都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
“当了大汗,我可以更好的保护你。”
萧云驰抱住了她的腰,看着她的眼睛,“我想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宁儿,若我真当了大汗,你愿意做我的阏氏吗?”
江雪宁望着他,他的眼睛里除了如海般的深情外,还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江雪宁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涩,她的声音轻柔,温柔而坚定的告诉他,“我不在乎阏氏的身份,可若你当了大汗,那我就只能当阏氏了。”
“你做将军,我做夫人,你做农夫,我做农妇,你要当了乞丐,那我就端着盆儿,在后面跟着你。”
“一辈子都跟着你。”江雪宁的眼神明亮而温柔,抬起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亲。
不等她离开,萧云驰已是抱住了她,加深了这一个吻。
夜幕即将来临。
车队已是停了下来,萧云驰命人在此地扎营,短暂休整后再赶路。
昭元在马车中缓缓掀开了车帘,向着前方看去。
她看见了萧云驰用一种怜爱与小心的姿势将一个女子抱在怀里,许是担心地上的积雪会冻着她,竟是一路将她抱进了大帐。
昭元恨得放下了车帘,闭上了眼睛。
“娘娘,咱们也该下车了。”侍女的声音恭谨,小心翼翼的开口。
昭元睁开眼眸,竭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她深吸了口气,冷冷的说出了两个字,“走吧。”
夜间下了一场大雪。
天刚破晓,江雪宁仍是偎在萧云驰的怀里沉睡着。
“大将军。”阿胜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萧云驰轻手轻脚的从榻上起身,走了出去。
“大将军,”瞧见他出来,阿胜顿时禀道,“前路积雪太深,恐不好赶路。”
萧云驰看了眼天色,“那就原地休整三日,让兄弟们好好歇歇。”
“是。”阿胜一喜,这个天气赶路委实是苦不堪言,能原地休憩几日自是最好。
“防卫之事不可松懈。”萧云驰叮嘱。
“还请大将军放心。”
萧云驰回来时,江雪宁还不曾醒。
孰知他刚进被窝,江雪宁就是糯糯的喊了两个字,“哥哥……”
“吵醒你了吗?”萧云驰将她搂在了怀里。
江雪宁睡意朦胧,“阿胜来找你,怎么了呀?”
“下了大雪,不好赶路,咱们原地休整几日。”
说完,萧云驰俯下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压低了声音,“也让你好好歇歇。”
听出了他话音中的暧昧,江雪宁的脸庞上浮起一抹红晕,想起昨夜里的种种,简直气的想去打他。
可是她的胳膊酸软无力,压根抬不起来,江雪宁委屈极了,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萧云驰拿起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笑了,“看来还是得练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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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江守之大惊,对着眼前的男子喝问道,“萧永晟死了?”
“是,大人,萧永晟已被萧云驰杀死,并被他割下了头颅。”
“飞灵当时藏身在树上,亲眼看见了这一幕。”
江守之闻言,脸色只变得十分难看,他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手指却是下意识的,止不住的,带着两分颤抖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的脑袋如今还好端端的待在他的脖子上,可还能够待多久?
江守之的嗓音有些沙哑,“飞灵……可曾找到小姐?”
“果真如大人所料,小姐如今的确与萧云驰在一起,但……”
“萧云驰将小姐看重非常,几乎须臾不离左右,飞灵……压根寻不到机会接近小姐。”
江守之面色晦暗,只对着那属下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
“是,属下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江守之一人。
他的眸光阴沉,在屋子里慢慢踱着步子。
萧永晟贵为北胡大汗都这样快便死在了他手里,那么自己的死期,又还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