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嘈杂声,来到镇中一处。
许青南看到几间仓库一样的建筑中,一群人正在举着火把热火朝天的装车上货。
看情形,这些人应该都是李承泽的人正在转移走私货物,而且已经到了尾声,好几间仓库都已经搬干净了。
他找了个高处屋檐坐了下来。
只要守着这帮人把货物全部转移,他这一趟就算是完成任务。
看着忙碌的人群火光,他其实不太理解。
既然范闲知道了史家镇的存在,为何还给李承泽转移的机会?
疑惑归疑惑,他并没有去探究真相的欲望,而是开始运气起来。
一直到下半夜,
嘈杂渐熄,随着一辆辆马车驶离史家镇,夜晚终于进入了深眠。
但许青南没有离开。
范闲说过,太子也派了人来史家镇,他准备等等看,看看太子的人在看到人去楼空的场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当然,他并不是恶趣味到喜欢看人跳脚,而是他始终觉得,太子李承乾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或许在看到一间间空旷的仓库后,李承乾会有不一样的对策。
比如胁迫这一镇百姓来寻找李承乾的走私证据。
毕竟走私是在史家镇周转,这些百姓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花点心思,总能挖出点信息,说不准还能找到李承泽转移走私货物的路径。
“还是不够心狠!”
看着逐渐远处的车队和火光,许青南评价了一声。
他若是李承泽,就一把火将史家镇烧个干净。
虽然不人道,甚至残忍,但就权衡利弊来说,不失为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
天色初明,
沉寂了一夜的史家镇苏醒,许多百姓走出家头开始忙于生计。
不少人家也升起炊烟开始忙活起早饭,使得地处戈壁孤立的小镇终于增添了些许热络。
只是,原本静好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很久。
一队数十人的马队从戈壁上卷起烟尘而来,奔腾入镇,霸道过街。
像一群手舞足蹈的饿狼,闯入了安详的羊群。
马队进入史家镇,直奔仓库,没有一点犹豫,熟悉得跟回家一样。
要不是看到这帮人跟昨夜运货那些人长相穿着完全不同,许青南甚至以为是昨夜那些人回来了。
“来晚了!”
马队抵达仓库,看到一间间空库,为首的中年男子手中缰绳握得紧了许多!
“老大!”
中年人后方,一个腰别双刀的疤脸男叫了一声。
随后驱马上前与中年人并肩,道:“老大!要不要去追?看街面车辙最多不过离开半日,我们是轻骑,转运必然是重辎,照痕迹去追应该能追上!”
中年男人缓缓摇头:“没抓到现行,追到也没有意义,而且我们并不能判断那些痕迹是不是故意做出来误导我们的!按殿下的吩咐执行吧!”
“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们虽是流匪没少做坏事,可一下将这满镇....”
疤脸男显得有些犹豫说着,被中年人一个冷眼打断。
训斥到:“我们已经上了朝廷追缴名单,要么当狗,要么死。既然已经选择了当狗,就要有狗的觉悟!”
“是!老大!”
疤脸男嘀咕回应,拉扯缰绳调转马向,朝一众兄弟叫到:“镇中百姓,一个不漏全部带过来!”
“是!二当家!”
数十个流匪四散而去,如洪分流,浸入了史家镇每街每户。
不多时,
上老九旬老人,下到婴儿孕妇,像被赶鸭子一样被刀斧枪剑逼着走出家门,朝仓库前的空地汇聚。
稍有怠慢者,转瞬成为一具尸体。
一时间,叫喊声,哭嚷声,交织一片,在这个原本冷清的边陲小镇映射出了地狱才有的场景。
等史家镇百姓全部收刮到空地上,
流匪们开始从马背上取下一袋又一袋火油,浇在大街上,浇在屋墙间,浇在人群中。
“记住!别留一个活口!”
眼看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为首中年吩咐一声疤脸男,双腿一夹,胯下大马开始往镇外走去。
“是!老大!”
疤脸男应承一声,扭头看向了空地上成片的镇民,犹豫片刻,还是一把抓过了旁边人手中的火把。
一处屋脊上,
许青南默默看着这一切,一时间,他有些摸不清楚这些人到底太子的人,还是李承泽的人了。
要说是李承泽的吧!要以绝后患为什么不昨晚做?而且这些人明显是不是昨夜那些。
要说是太子的吧!他实在是想不到太子这么做的理由,来晚了杀人泄愤?
肯定不是,这帮人显然是早有准备,连火油都是备好的。
而且真要是一把火烧了史家镇,可就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因为没看透,许青南没有妄动。
对他而言,救不救这一镇百姓,取决利大还是弊多。
可最终,许青南还是动了。
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经过分析,他还是觉得这批人是太子的可能性更大。
既然李凌宣要扳倒太子,甭管什么原因,只要是太子要做的,阻止就对了。
“我也不想杀你们!怪就怪老天无眼吧!下辈子投胎别当穷人!”
疤脸男举着火把,面对哭喊百姓说了一句。
只是叫喊声太过庞大,他的声音像一声蚊鸣,无人听到。
他说完,就要将手中火把丢向人群。
“嗯?”
还不等丢出去,他骤然感到手腕一紧。
侧目一看,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个青年将他手腕抓住。
青年道:“既然不想杀!那就别杀了!”
疤脸男使劲,手腕却不能抽回分毫,斥声质问:“你是谁?”
他这一问,周遭立即涌来十多个流匪,一阵铿锵,刀光剑影,将许青南围了起来。
许青南放开了疤脸男:“两条路!一是我杀了你们,二是改换门头以后为我做事!反正也是当狗!给谁当都一样!”
本来还有些吃惊于许青南的手段,但听到这话,疤脸男却是忍不住有些发笑:“好大的口气,你可知我们在为谁做事?”
“猜的不错话,应该是李承乾吧!”
“你怎么知道?”
疤脸男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是二皇子的人?”
看许青南没有回应,疤脸男默认了答案,道:“你很强,但凭你一人之力想将我们这么多..........”
疤脸男话还没说完,他看到许青南身形一晃,原地消失,化作道影子远去。
“什么意思?跑了!”
看到这一幕,疤脸男有些发蒙又不解。
懵的是此人行如鬼魅,实力该是何等恐怖?
不解的是,这人霸气出场,就这么走了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疤脸男发愣间,
那道远去的黑影似闪现一般,由远到近,重新出现在了他面前。
只是不同刚才,青年手中多了一物,是颗人头。
是大当家死不瞑目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