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耗惊传内宫乱

元寿二年六月戊午日,禁卫森严的皇宫中响起阵阵的哀乐声。宫外的天空,阴沉沉乌云密布,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沉闷的雷鸣,夹杂着几道耀眼的闪电,天气闷得让人们透不过气来。太监和大臣们进进出出,传递着一个惊人的噩耗,皇上大行了。

噩耗惊传,皇宫上下悲哀声声,时年二十六岁的汉哀帝撒手西去,给风雨飘摇的汉家江山,带来了更多的忧患。

长信宫中,太皇太后王政君已没有了眼泪,她时而走到窗前,看看通往宫中的走道,时而坐在卧榻上闭目沉思。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问道:“紫鹃,给新都侯的信送出去了吗?”紫鹃两眼红红的说:“早送出去了。”

王政君焦急地问:“这会儿怎么还没到?”望着太皇太后那满面的愁容,紫鹃急忙解释说:“再稍等一会,新都侯说不定马上就到了,信是奴婢亲手交给光禄勋鄄丰鄄大人的,可能马上就到了。”

“此人可靠吗?”王政君不放心问?紫鹃把握十足的说:“鄄大人是新都侯的心腹,万无一失的,请太皇太后尽管放心。”

“唉!新都侯总让人放心不下。”王政君长吁短叹。紫鹃心中有数,外人不知,她还不知王政君的处心积虑?西汉灭亡,大都说是王莽作祸,不知内情的祸事就是由元后惹起的。她就是当时的汉元帝的皇后,新都侯王莽的姑母,汉成帝刘骜的母亲。成帝在位时,王莽因叔父王根的举荐,赐封为大司马,新都侯。

公元前七年,成帝病逝无子,立定陶王刘欣为帝,尊号为哀帝。哀帝继位,尊王政君为太皇太后,尊皇后赵飞燕为皇太后,立王妃傅氏为皇后。后两年,哀帝又尊嫡祖母定陶太后傅昭仪为帝太太后,母亲丁姬为帝太后。王莽见帝太太后欲与太皇太后并驾齐驱,心中十分不满,明争暗斗了几个回合,最后终于败下阵来,哀帝一怒之下,将王莽遣回封国。

王莽突然接到姑母让鄄大人传过来的信,当即兴味盎然,以为时机已到,立刻驰马向皇宫奔去。来到皇宫,径直去后宫拜见姑母太皇太后。王政君正在焦躁不安时,忽然门外飞进来一腔亲切热情的呼叫,急忙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面宽额阔,鹞眼鹰鼻,仪表堂堂的壮年男子进得门来,三叩九拜,匍匐前行到她的跟前。王政君转悲为喜,笑容满面地边叫紫鹃搀扶,边倍加亲近的口气说:“莽儿平身。”

紫鹃搀扶王莽刚刚起身,王政君即向他招手说:“莽儿,来,快坐到榻上来,哀家有话要跟你说。”王莽急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坐下,边轻轻地为她捶背,边一副讨好的嘴脸说:“姑妈,皇上大行了,这次的机会您老可要把握好了。想想上次您心慈手软,让帝太太后傅氏,帝太后丁姬两家占了先,养成羽翼,就连我王家托您的庇佑,一门十侯、五大司马、列侯无数,竟也被她两个泼妇串通一气,弄得销声匿迹。侄儿我虽然贵为大司马,也被他们赶回了封国。这一次决不能再心慈手软放过他们……”

太皇太后打断了王莽的话说:“别说了,这一次姑妈让你来,就是商量这事的,你看该如何办?得想个主意才是啊!”王莽咬牙切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姑妈,这古人的话可是千载一时,千万不能再错失良机了!”太皇太后试问:“依你之见,如何把握?”

王莽献计献策:“依侄儿的意思,皇上他没有立太子,您何不趁此机会册立一个小皇帝,然后临朝听政,那宫廷内外的一切不就是您老说了算吗?”王莽一边说一边察看太皇太后的脸色。只见太皇太后脸色阴沉,两道蛾眉拧成了结,王莽不禁心慌了起来。赶紧起身离榻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嗫嚅道,“其实,侄儿也,也无恶意,如果姑妈您不同意,就当侄儿什么也没说,侄儿这就回封国去就是了。”

王莽站起来转身欲走,太皇太后急忙伸手拦住道:“莽儿别急。”随之,太皇太后站起身来,精灵的紫鹃急忙上前伸手搀扶着,一起走到梳妆台前,在一面铜镜前站立了许久,然后,转过身来,半是恳求,半是相商的口气说:“莽儿,事关重大,还要三思而行,切不可莽撞乱政。特别是这个关键的时刻,一定要稳如泰山。”

王莽奸诈狡猾,他知道自己的话没有引起姑妈的反感,就知道姑妈的心里在想什么。他还知道,此时此刻若离了他,姑妈难成大事。她不便张口明说,他必须斗胆挑明,便进一步鼓动说:“姑妈说得是,事关重大,还要三思。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时间来不及了呀?如果姑妈再犹豫不定,必然失去良机。眼下,虽说帝太太后、帝太后已殁,但赵太后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过了今天,也许赵太后和傅皇后可就要动手了,到那时,祸及九族悔之不及啊!姑妈!”

太皇太后猛然一怔,问:“那依你之见,今日就得进宫册立新皇?”王莽求之不得的说:“侄儿正是此意。”太皇太后仍犹豫不决地问:“宫中有何人可托,帮助辅佐?你心中可有把握?”王莽成竹在胸的说:“阿叔王谭子去疾现为侍中,弟王闳为中常侍,安阳侯王舜兄现为车骑将军,成都侯王邑也在京中,有此四人带兵封闭宫门,将傅皇后及大司马董贤党羽一网打尽,还有何人敢言?”

太皇太后闻听此言,陡然来了精神,脸上红光一闪,口气强硬的说:“摆驾未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