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赖狗儿的表演

见到他如此做派，林老爹和里正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摇摇头，这成何体统！

林老爹吩咐伙计道：“去对面食肆，叫上一碗大肉面，切上半只烧鸡，与赖哥儿充饥。”

赖狗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口中不住称赞道：“林老爹，你真是个好人！”

里正笑骂道：“你这混球，现在知道老爹是好人了？”

“当时与林老爹胡缠，把人推倒在地，可曾想过今日？嗯？”

赖狗儿讪笑道：“林老爹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这浑人一般见识。

赖狗儿给你赔礼了！”

林老爹客气几句过后，继续问道：“赖哥儿，你刚才说我家二郎害得令表兄受伤，这又是怎样的说法？”

赖狗儿这时却不再糊涂，一五一十把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譬如他表兄带着一帮无赖，追着一个瞎老头讨债，却被二郎把人藏了起来；

他表兄带人围了二郎，然后被赶来的老头全部放倒在地；

赖狗儿自己在街上厮混半天，晚饭也没有着落。

他本来想着去表兄家打个秋风，蹭顿饱饭，混个肚里圆，谁曾想正遇上自己表兄被人一顿揍，受伤卧床。

他表兄见到赖狗儿又来蹭吃蹭喝，气急之下好一顿臭骂，当场把赖狗儿轰出门外。

赖狗儿没混到饭不说，还挨了一顿臭骂，思来想去，第二天就跑到林老爹的铺子里，大闹一通，出口恶气。

面和烧鸡到了。

赖狗儿左一口面条，右一口烧鸡，口中还不断称赞林老爹。

两位老爹看他忙的不可开交，一个劲儿的提醒他慢点吃，别噎着喽。

赖狗儿一边往嘴里塞吃食，一边鼓囊着：“噎着总比饿死强。”

两老也不催他，静静的看着赖狗儿大快朵颐。

那吃的叫一个香。

等到赖狗儿嗦完最后一根骨头，一口气喝了两碗茶水，林老爹淡淡开口道：

“赖哥儿，莫怪老儿话多，日后做事，总要仔细思量一番才是。”

“不然冒冒失失，倒要闹出许多笑话来。”

赖狗儿打了一个饱嗝，被里正踢了一脚，“林老爹的金玉良言，怎不知道答应一声？”

赖狗儿又打个嗝儿，呆头呆脑道：“我是个糊涂人，林老爹你说明白些，不然，咱听不懂。”

林老爹笑着摇摇头，耐着性子道：“赖哥儿，你有不满，与老儿胡搅蛮缠倒也罢了；

就是说我家老大揍你，那也是有人相信的。”

“你如何诬赖二郎去殴打你？

他才多大的年纪？这不是平白惹人笑话你？”

听到这话，赖狗儿愣了半天，喃喃道：“可是，真的是二郎揍我呀！不是你家大郎。”

林老爹顿时变了脸色。

里正老爹见不对劲儿，连忙开口骂道：“你这憨货，今儿早起还没吃酒呢，怎么现在就开始犯浑了？”

“合着那面和烧鸡，都喂了狗不成？”

一听这话，赖狗儿忽的站起身来。

他这一动作，唬了两位老人家一跳。

赖狗儿起身后，走到店门口，开始比划演绎当日的情景。

“你看哦老爹，当时呢我在前面走，二郎在背后叫骂，我一个转身，扔出酒壶砸他，他闪身躲开”；

“我气不过，夺了一条扁担，往他跟前冲，他退的可快了”；

“谁知道我踩到酒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家二郎哐的一棒子，砸在我胳膊上，疼的我立马扔掉扁担”；

“这还没完，他呼的一下子照着我头顶抡下来，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我是躲都躲不开，直接劈在我肩膀上，到现在还在疼呢！”

“我一看这不对劲儿啊，我还是赶紧走吧。可是你家二郎欺负人，一棍子敲在我小腿上，当时我就倒地上”；

“可是他是还不消气，那棍子，噼里啪啦照着我身上打啊，诶呀，疼的我呀，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老爹你是没看到，二郎疯起来，那是真的要人命啊！”

“真是吓死个人！”

“后来，衙役就来了，再后来，老爹你也来了”；

“我可没有说假话，真的是二郎揍我。”

“我身上现在还疼着呢！”

林老爹听完这番话，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么。

里正老爹开口骂道：“你这混球，你自己想想，就你平日里的作为，你挨的这顿打，冤枉不冤枉？”

赖狗儿没敢说话。

里正继续警告道：“我告诉你啊，二郎在学堂念书，那可是个读书种子。

以后你离他远一点！”

“若是再敢招惹他，我，我绕不了你！”

“看你下次再被带走，可还有人保你出来？”

赖狗儿低声嘟囔道：“我才不惹他呢！他疯起来可是要人命的！”

坐了半天，里正带着赖狗儿告辞，林老爹送两人出门。

到了门口，林老爹抓了一把铜钱，塞给赖狗儿，

“赖哥儿，几个大钱，留着喝茶。”

赖狗儿大喜过望，这下晚饭有着落了，“林老爹，你是个好人！”

送走来人，林老爹再也压不住怒气，“伙计，去学堂，把那惹祸东西叫来！

快去！

快！”

林老爹一个人留在店里，心中怒气怎么也消解不了。

看着店里的货物和摆放，咋看咋别扭。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伙计一个人走进店来。

林老爹眉头一皱，喝斥道：“那个闯祸精呢？怎么不跟着进来？”

伙计看着他，小声说道：“二郎不在学堂。”

林老爹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贪吃的混账，定是在街道上买零嘴呢！”

“你也是蠢，难道就不会在学堂打听一下，问出他去了哪家，直接去揪他过来！”

伙计欲言又止，张张嘴没有开口说话。

林老爹见到这番动作，厉声道：“有话就说，磨磨蹭蹭不够利索！”

伙计思量再三，小心翼翼的说道：“学堂那边说了，二郎最近这几天，一直没去过学堂。”

林老爹先是一愣，随后一声怒吼直冲天际。

“该死的小畜生，气煞老夫！

他这是要气死我呀！”

不提林老爹这里，岳王庙里的林战，终于悠悠醒来。

“你醒啦？”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响起。

林战嗯了一声，心内狂喜，看样子是赌赢了。

柯镇恶果然不会轻易滥杀无辜。

“你小小年纪，经历杀戮，受到惊吓也在所难免。”

“既然你醒过来，我这便送你回家静养。”

“过一段时日，忘记这些，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没事的，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