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拜师

二人不解，直愣愣看着林老爹。

林老爹不耐烦道：“看我做什么？”

林家妇人小心翼翼道：“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老爹捋捋胡须，说道：“使功不如使过。”

“二郎明显想拜人为师。我不把他赶出家门，他怎么好趁机缠着别人呢？”

林家妇人还是有些担心，“可是那老人来历不明，二郎跟着他，会不会出事？”

林老爹沉吟片刻，“那人虽然看着面恶，可也不像是滥杀无辜的人。”

“听赖狗儿说，他随便一出手，就能轻易放到几条大汉。”

“赖狗儿的表兄，纠集一帮人追着他讨债，也没见他下重手。”

“由此可见，他大概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眼见自己夫人进房取银子，林老爹继续交待儿子，“明天你去街上，挑选几样礼物，再带上10两银子，送去学堂。”

“就说我家二郎福浅，无法继续在门下聆听教诲，还请先生见谅。”

林老大惊讶道：“二郎入学时候，不是交过束脩了吗？”

林老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道：“真是个蠢货！”

“日后你娶妻生子，孩子难道就不需先生来教导？”

“偌大的人，怎么些许人情世故也不懂？”

“快去快去，闹到现在，二郎可还没有吃饭呢！

二郎的那个师父，看着也不像是个能攒钱的。”

说完这些，仿佛又想到什么，再次交待道：“去了土地庙，就说银子是你阿娘偷偷给的。”

“不这样说，我怕那倔驴不肯要。”

平白挨了一句骂，林老大接过阿娘递过的银子，提着灯笼出门去了。

土地庙中，林战扶着柯镇恶坐下，随后挥动衣袖，帮着赶走蚊虫。

已经立秋时分，也不知道为何还是蚊虫肆虐。

柯镇恶突然出声，“你真的愿意拜我为师？”

林战立马点头，“弟子愿意。”

“你想拜我为师，可我是不会答应的。”柯镇恶说道。

林战手中的动作不停，语气十分低落，“这……”

柯镇恶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当年我们七人义结金兰，一起行走江湖，你若是想拜师，需得拜七人共同为师，单拜我一人可不行。”

林战大喜过望，连忙跪倒在地，“邦邦邦”的磕头。

柯镇恶伸出铁杖，扶起林战，“够了。”

林战却也乖巧，继续挥动衣袖，帮师父驱赶蚊虫。

柯镇恶说道：“既然你已经拜师，我们的来历，总要说给你知道。”

“老夫柯镇恶，江湖人称飞天蝙蝠，你可以叫我大师父；

你二师父叫做妙手书生朱聪；

三师父马王神韩宝驹；

四师父南山樵子南希仁；

五师父笑弥陀张阿生；

六师父闹市侠隐全金发；

七师父越女剑韩小莹。”

“当年我们七人行走江湖，人称‘江南七怪’。”

林战带着好奇问道：“其余的六位师父，弟子不知何时能够亲自拜见，聆听教诲？”

柯镇恶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你其余六位师父，已经不在人世。”

林战“啊”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柯镇恶继续说道：“为师路过此地，也是为追寻仇人踪迹，不然也不会遇到你。”

“大师父，咱们的仇人是谁啊？”林战好奇问道。

“仇人是……”柯镇恶突然伸出铁杖一拨一带，林战便不由自主的挪到他身后。

“禁声，有人来了。”

林战躲在他身后，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不久后，有人提着灯笼走进破庙。

林战一见来人，叫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老大仿佛松了一口气，“我来寻你的！”

说完便指挥身后的伙计，放下食盒。

伙计把食盒内的饭菜摆放完毕，林家老大递过去一些铜钱，笑着道：“些许心意，小二哥留着吃茶。”

饭馆伙计一边接过铜钱，一边笑道：“又要林大哥破费。”

送走伙计，林老大放好灯笼，“老先生，我阿娘担心两位没吃晚饭，特意点了醉仙居的酒菜，嘱咐我送过来。”

“您老人家请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林战已经开始殷勤说道：“大师父，醉仙居的酒菜，可是名声在外哦！”

“你尝尝这个，还有这个。”

柯镇恶一边享受徒弟的孝敬，一边说道，“小哥儿回去，一定替我谢谢夫人。”

林战插话道：“大师父，你叫他林征便是。”

“我俩名字合起来，取的就是南征北战的意思。”

柯镇恶赞许道：“令尊倒是给你们起的好名字。”

林战撇撇嘴，“他哪里有这样的能耐？

这是学堂里的先生帮忙取的。寓意北伐中原，收复故土。”

三人一顿闲扯，等到一桌酒菜被消灭殆尽，林家老大取出银两，说道：

“舍弟顽劣，既然已拜入老先生门下，还望先生严加管教，不吝教诲。”

“这是我阿娘的私房钱，留给二郎做衣食用度；”

“至于舍弟的拜师礼，日后自当补上，老先生切勿怪罪才是。”

柯镇恶摇摇头，“老夫收徒，不讲究这些。”

“既然是令堂的心意，战儿你且收下。”

“至于拜师礼之类的话，以后不必再提。”

林家老大客气几句，随后问道：“不知道老先生是打算留在本地，还是另有想法？”

“舍弟的话，又是如何安排？”

柯镇恶沉吟片刻，说道：“你回家告诉二老，我会带着林战前往桃花岛。”

“或是一年，或是半载，令弟即可回家探望二老，让他们放心便是。”

林老大既然探得准确消息，随后便告辞离开。

他走之后，林战问道：“大师父，咱们是要去桃花岛吗？”

“是啊！”柯镇恶声音低沉，“我奔波江湖，为的是寻找仇人踪迹。

带上你的话，一来危险，二来也不甚方便。”

“等我先把你安顿好，再出来寻仇也不迟。”

林战忍不住问道：“大师父，你总是说寻仇，咱们的仇人到底是谁啊？”

柯镇恶重重一顿铁杖，随后叹气道：“仇人武功高强，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武功高强？难道比七位师父的武功还要高吗？”

柯镇恶摇摇头，说道：“那人身为宗师，莫说是你七位师父，就是天下间，也没人敢说必定胜过他。”

林战咂舌道：“这么厉害吗？那大师父你一个人寻仇，是不是很危险？”

“不如等我练好武功，我来帮你打他。”

柯镇恶哑然失笑，摸摸林战的小脑袋，说道：

“仇人练功走火入魔，如今已是半疯状态。”

“大师父只是想趁着他神智不清，拼了这条老命不要，就算是杀不掉对方，能打伤他也是值得的。”

“这十几年来，我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你其余六位师父，好像站在我身边。

音容宛在。”

“大师父一把年纪，也没几天好活的，若是老天有眼，能让我得报此仇，亦是此生无憾。”

“嘿嘿，至于说危不危险，那也是顾不上的！”

原来故人已不在，烈日炎炎亦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