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遇

一辆破旧的公交车行驶在蜿蜒的乡村小路上,偶尔道路上会出现各种小动物。

车的行驶速度很慢,但是依旧很是颠簸。

许秀华就是坐在这样的公交车上,车上人头涌动,周围都是邻里乡村的人们,他们带着自己的菜篮子,鸡笼子,还有在咩咩叫的小羊。

大家都是沉默的,忍受着车上的拥挤和各种难闻的味道。

似乎人们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和这样的环境。

但是这一切对于许秀华来说是陌生的,甚至有一些无法忍受。

她紧紧抱紧自己怀中的背包,拉住靠在腿边的行李箱。

要说许秀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就要从几天说起。

许秀华,南辉市华丰大学的大四学生,因为参加学校组织的支教活动,所以不远万里来到方家村。

原本学校是安排两个人一同前往,但是因为方家村地处偏僻,很少有人愿意来。

这次只有许秀华同意前来,所以也就她一个人报名。

学校为了安抚她的个人情绪,在她支教期间,学校给她颁发“助学”奖金。

所以许秀华才会出现在这辆公交车上,在颠簸的车里,她有些头昏脑涨。

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看着一片绿意盎然的田野,她的内心依旧毫无波澜。

突然许秀华的身体猛的向前扑去,头狠狠地磕在前面的椅背上,头上的剧痛让她哎呦一声。

吓得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紧紧的握住身前栏杆,身边的行李箱随着车子的晃动向前滑去。

车上站着的人齐刷刷地向前倒去,一瞬间车上叫嚷声,怒骂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你踩着我的脚了!”

“你都倒老子怀里了!”

“别压着我的鸡!压死了!”

“快躲开!压死人了!”

“我的老天爷啊!我的菜啊!”

车子停在道中央,随后就听见司机摘下安全带,转身跳下车子,在车前来回走动。

一会儿敲敲这,一会儿敲敲那,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在好奇的等待。

许秀华看着前面的司机,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往往是你越怕什么,什么就会找上你。

果然不好的预感发生了,就见司机嘴里叼着刚刚点燃的香烟,骂骂咧咧地坐上车。

转头对着车厢里的人们大喊道:

“车子坏了,跑不了了。”

“反正现在距离方家村也没多远了,你们走着去吧!”

说完就将车门打开,一时间车上怨声载道——

“什么嘛?这算什么?”

“真是倒霉了,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回去?”

“什么破车,都不知道修修?”

“哎呀,走吧走吧,别说了,快走吧。”

人们大包小裹的走下车,许秀华也背起自己的背包,拿着行李箱走下了车。

她也不知道方家村在哪,但是公交车的最后一站就是方家村。

所以车上的大部分都是方家村人,她只需要跟着人群向前走就好。

看着路边一望无际的田野,绿色的稻子上有几只小蝴蝶在飞舞。

天上有燕子不断穿梭,天空真的很蓝,很清澈。

走了一段路后,许秀华就看见路边有一个简陋的指示牌。

上面写着方家村和一个无比鲜艳的红色箭头。

许秀华拖着无比沉重的行李箱,沿着路口的小路,费力地走进村子深处。

在小路的走有两边都有盛开的彩色小花,在阳光的照射下,五颜六色,十分耀眼。

向远处看去时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有羊群在悠闲地吃草,还有几匹马似乎抬头望着天边。

但是许秀华可无暇欣赏着沿途的美丽,手里的沉重的行李箱在崎岖的小路上,咯咯作响。

身上的长衫早就湿透紧紧的粘在身上,汗水顺着额头流下,鬓边的头发也紧紧贴在脸颊上。

许秀华的心中只有一件事,看着还是很遥远的村落,在低头看看行李箱下面残破不堪的滚轮。

她只希望自己的行李箱能够坚持到走到村口就好。

但是事实总是与想象不同,正当许秀华内心祈祷行李箱不要在这里坏掉时,滚轮突然间定在原地。

许秀华同样被定在原地,她拽了拽行李箱,发现行李箱纹丝未动。

她围着行李箱左右观察了一圈,发现滚动被一个石头紧紧卡住,无法动弹。

让她一时间有些懵,整个人颓然地坐在行李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村口。

许秀华长叹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眼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田野,听着远处传来的羊叫,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微风吹拂着她的身体,衣服的潮湿让她的后背泛起一阵凉意。

她才发现周围的美景,内心的抑郁也被这样的自然风光消散了不少。

似乎在这样的环境生活似乎也不错。

正当许秀华还在感叹周围的风光时,她的身后传来驴车的踢踏声。

转头就看见一个佝偻的老人轻甩手中的皮鞭,叮叮当当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许秀华连忙从行李箱上跳了下来,开始和卡住的滚轮作斗争。

身后的驴车就停在距离她还有一段的位置上,老人也没有着急催促,而是静静等待。

许秀华不好意思地向老人笑了笑,说道:

“不好意思哈,大爷!”

“我马上走开!”

老人冲她摆了摆手,似乎指了指耳朵,又摆了摆手。

许秀华以为大爷是让自己不要着急,她的内心就更着急了。

随着她的力气不断地变化,滚轮也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直到她猛地向前狠狠一拽,随后行李箱随着她的动作猛地向前涌去。

许秀华在重力失衡的状态下,整个人拽着行李箱就向后倒去。

与想象中的身体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也没有坚硬的触感,似乎自己的肩膀被人紧紧抱住。

眼前有一片阴影笼罩,许秀华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看向上空,正好就看见一双笑意盈盈地眼眸和一张很是俊俏的脸庞。

许秀华睁开了双眼,仔细端详着正与自己四目相对的脸庞,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似乎身后驴车上的老人,等候的时间太长,并不愿意再等了,就听见他大喊道:

“哎!前面的丫头看够了没有!”

“你要是没看够,挪到一边看!”

“别挡道啊!”

此话一出,许秀华猛地站直身体,挣脱少年的禁锢。

一张秀气的脸庞涨得通红,许秀华拖着行李箱站到了路的一旁。

少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许秀华做了好几回深呼吸,强压心中的羞愧,向老人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哈!大爷,耽误你时间了。”

“您走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

老人似乎没有听见,但是似乎看到两人已经站到一边。

不慌不忙地赶着毛驴,带动着木车,缓慢地向村口走去。

少年冲着老人摆了摆手,一脸笑容的看着许秀华。

许秀华见老人长叹一口气,脸上的红润还没有完全消散。

似乎感受到少年的视线,转头就对上少年的目光,让原本红润的脸庞,又一次染上红润。

视线看着少年,语气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看着我干嘛?”

“那难道是我脸上有东西?”

说完抬手就往脸上摸了摸,眼神颇为疑惑。

少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嘴里说的话却很是冷漠:

“你脸上没有东西。”

“我看你的原因,只因为我明明帮了你,你到现在连句感谢都没有?”

“你!”许秀华闻言一时间语塞。

原本红润的脸颊变得更加粉红,整个眉头都拧到一起。

良久,才说出话来:

“我谢谢你,谢谢你的帮忙。”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再见。”少年道了声别。

许秀华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恶狠狠地与少年擦肩而过,似乎想将少年撞倒。

但是也只是轻轻擦过少年的肩膀,少年的脸上依旧扬着灿烂的微笑。

看着许秀华略微狼狈的身影,耸了耸肩,随后拿起身边的背篓,向路口走去。

许秀华好不容易走到村口,看着大石头雕刻的方家村的路标。

许秀华在这一刻觉得,似乎这个偏远的地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偏远。

简单的询问村口树下晒太阳的老人村委会的地址,听说自己距离村委会还有一段距离,许秀华都要哭出来了。

强压心中的委屈,深呼吸,准备奋力托起行李箱的时候,有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向她跑来。

跑来的男生额头满是汗水,鼻梁上的眼睛不断地滑落,男生一边跑一边扶着眼睛。

在许秀华面前喘着粗气,平缓了半晌,才对许秀华说道:

“你是许秀华,许老师吧?”

“我是王安生,我也是方家村的老师。”

“你好。”

两人相互握手,王安生搓了搓手,看了看许秀华身边的行李。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我也是来接你去村委会的,行李箱我帮你拿吧。”

“真是谢谢你。”

“没关系的。”

王安生抬手拿着许秀华的行李箱,用力一拉,脆弱不堪的滚轮在大力的摧残下,终于罢工了。

滚轮停留在了原地,与行李箱彻底分离。

两人相视一眼,气氛更是尴尬。

王安生也是羞红了脸,满是歉意地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的行李箱弄坏了。”

“都怪我,我这,我赔你一个好的行李箱吧。”

许秀华自然知道行李箱损坏的原因,更是不可能将这件事怪在王安生的身上。

连忙解释说道:

“行李箱本来就是坏的,着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

“你帮我拿行李,我是要感谢你的。”

王安生看着许秀华真挚的双眼,笑着我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们先去村委会报道吧。”

“好。”

两人经历了一段“艰辛万苦”,终于走到了村委会的门口。

经过简单的交接,最后还是由王安生带领着见了学校和校长。

校长方文带着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学校,看着校长顶着黝黑的皮肤下,侃侃而谈的样子。

许秀华又是很怀疑,这样朴实的外表下,竟然装着如此纯粹的灵魂。

校长方文是土生土长的方家人,是从方家村第一批大学生。

也是见过外面的大千世界的人,也许正是因为见过外面的世界,他更是坚定了让家乡的孩子也要看到外面的世界。

所以在见过丰富世界后,一往无前的奔赴家乡,成为了方家村学校的校长

方家村学校有三所,分别是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

外面是一个简单的沙土的场地,正对着教室的门口是一个简易的旗杆,上面飘扬着鲜艳的五星红旗。

她的住宿的房子紧挨着教室,周围都是其他的老师的住宿,和王安生的房间是相对的。

由于今天是周六,小学部老师和学生们都休息,所以并没有都见到。

王安生也是小学部的数学老师,今天为什么能见到他,还是因为校长安排的。

王安生帮她将行李箱放到房间,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喘着气说道:

“箱子就给你放这里了,我就住在你对面,有事情就来找我。”

许秀华点了点头,也笑着说道:

“今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肯定还要好久才能完事。”

“我这就先收拾一下,那我们明天见。”

“好。”

许秀华将王安生送出了门,将门关上,她长叹一口气,环视一圈。

看着简陋的房间,一张木头的单人床,一个木桌,一个木椅,一个摆放在门口的铁制架子看来是用来放盆的。

许秀华走到木床边,上画面有一个很薄的床垫,将身后的背包放下,开始收拾房间。

她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在她的院子外面就有一个水井,用水还是很方便的。

折腾了好久,将日用品一一放好,看着逐渐变得丰富的房间,许秀华心里很是满足。

这一天的疲惫涌上心头,许秀华狼狈地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的思绪。

这个时候,要是能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可能就更好了。

但是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中,就被她自己打散了,这样偏远的小村子会让自己洗上热水澡吗?

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卷纸和其他生活用品,所以她挣扎起身,想要去小卖铺买一些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