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不开门?

门外,几位县衙的捕快面露紧张之色,眼角不时偷觑那些贴墙而立的刀牌手。

其中一位快手紧张至极,喉头不断上下滑动,显然心慌意乱了。

旁侧,一位身形魁梧、伪装成捕快的锦衣卫,对他们这番迟疑不决显得颇为不耐。

他轻声冷哼,警告道:

“怕甚?门一开,你们只管往后撤便是。”

“爷爷……不妨由您老出手敲响这门扉……家中尚有老弱妇孺,小人实不敢啊。“

“呸,你们皆是熟面孔,平日里进出无阻,今儿个却要让老子来敲门,这不是明摆着要让院内之人察觉有异吗?”

“大大大……。”

那锦衣卫怒目圆睁,沉声威胁:

“腌臜狗才,再敢多言半句,老子便亲手剖开你的膛腹,省得你日后落在贼人手中,受那钝刀割肉之苦!”

那快手闻言,面色愈发苍白,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哀求道:

“大人饶命,小人实在是……实在是胆小如鼠,不敢直面刀兵。求大人开恩,小人愿……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求免去这一遭凶险。”

那锦衣卫冷眼旁观,见其状如筛糠,心中不耐更甚,喝道:

“懦夫!既已投身公门,何事不敢为?今日若是不敢敲门,他日又如何敢捉拿凶犯,维护治安?起来,若是再敢推诿,休怪本官不客气!”

旁边一人悄悄扯了扯锦衣卫的衣角,低声道:

“休要与他多言,如此战战兢兢地去敲门,只怕会误了大事,不如将他拖至一旁,稍后便结果了他。”

那快手听言,刚要张口惊叫,却被那魁梧的锦衣卫猛地一脚踢下石阶。

随即两侧各有刀牌手迅速上前,将其架起,迅速拖离了现场。

路过田尔耕时,田尔耕目光冷漠,对于刚才的一幕仿佛未见,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那两名刀牌手心领神会,将那吓得魂飞魄散的快手拖到一旁,以免碍事。

此时,夜色如墨,四下静寂,只有那快手被拖行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锦衣卫们各司其职,气氛紧张而有序。

片刻后,一名刀牌手提着绣春刀返回。

刀刃上尚有斑斑血迹,对着田尔耕无声行了一礼。

田尔耕微微点头,面无表情。

轻轻扇了扇鼻翼,驱散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然后再次挥手,示意刀牌手退下。

那两名刀牌手抱拳行礼,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警戒。

此时,门前的紧张气氛略有缓解,但每个人的神经依然紧绷。

田尔耕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深吸一口气,低声命令:

“敲门!”

…………

“咚咚咚,咚……咚!”

一名捕快强自镇定,以三长两短的节奏敲响了门环。

“何人?”

“钱三!”

须臾,门后传来了询问之声。

那自称钱三的捕快略一迟疑,方才应声作答。

门房听罢,却未将门扉开启,只是侧耳贴近门板细听。

此刻,院中王自用正与高迎祥以及大小王饮酒欢聚。

在此非常时期,任何访客都必须谨慎。

“可是三爷?”

“正是我!”

“三爷,夜已深,您这时候造访,所为何事?”

钱三闻言一噎,旁边的锦衣卫迅速用刀柄轻戳了他一下,钱三连忙回应:

“休要啰嗦,三爷我到此,自然有要紧之事,快去通报你家主人出来相见。”

门房听到钱三的话,眉头紧锁。

这钱三平日里虽有些粗犷,却也不至于如此无礼。

今日究竟有何蹊跷?

门房也是个机灵人,并不急于开门,在门后继续询问道:

“三爷,您这是怎么了?说话这般冲。实不相瞒,家主今晚不在府上,若是您有要事,回头我定当告知家主,让他明日亲自登门拜访。”

钱三闻言,再次语塞。

偷眼瞧了瞧身旁的锦衣卫,只见对方目光如刀,显然是耐心已尽。

钱三硬着头皮,强自镇定道:

“家主不在?那便罢了,我这里有封书信,是给家主的,还请门房大哥代为转交。”

“书信?三爷还请将书信交予我,我会妥善转达。”

钱三静立片刻,房门依旧紧闭。

他擦拭着额上的细汗,转头望了眼飘着雪花的街道,心中暗自咒骂倒霉。

随即开口质问道:

“你这厮,怎还不开门收信?”

“三爷,小的正等着您从门缝中将信塞入呢。”

“你……你这门闭合得严丝合缝,爷爷我如何塞得进去?外头寒风凛冽,快快开门,给爷爷我烫一壶热茶暖暖肠胃。”

钱三说罢,转头瞥了一眼瞪视着自己的锦衣卫,咬紧牙关,语气加重:

“快些,若是冻坏了爷爷,唯你是问。”

门房闻言冷笑一声,这寒冬雪夜的,这些狗官差来敲门,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来要钱的,就是来讨酒的。

娘的西皮,等我家老爷举事,定要将这绥德县衙杀个片甲不留。

心中暗骂完毕,门房在门后苦笑一声:

“三爷,不是小的故意刁难,实在是家主离家前有令,若他不在,家中任何人不得开门,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请您多多包涵。”

钱三听罢,脸色骤变,心中生疑,这门房今日举止似乎有些反常,难不成是察觉了什么?

只是背后数百锦衣卫正瞪大了眼睛盯着,今日若是这门不开,只怕自己也会落得和那快手一般的下场。

方才,他可是亲眼目睹,那两名刀牌手之一,刀刃上尚滴着鲜血。

钱三强自镇定,心中一横,怒斥道:

“他娘的,你开是不开?不开老子便砸了这门!”

“三爷,您就别再难为小的了,小的实在不敢开。您若是要砸,那就砸吧。不过这门,可是家主从关外寻来的百年红木,您若砸坏了,放心,不劳您赔偿,家主自会向县老爷讨个公道。”

门房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您且慢些动手,小的先退后几步,免得您用力过猛,门倒了压着了小的。小的命虽不值钱,却也犯不着弄脏了您的贵手。”

眼见此状,那锦衣卫在发愣的钱三耳边低语:

“接着演下去。”

言罢,他轻轻一挥手,便有一名校尉踏着夜雪,迅速来到巷中的田尔耕面前,单膝跪地,禀报道:

“大人,叫门不开。”

田尔耕闻言,轻“哦”一声,随即冷声道:

“既是不开,那便由我们自己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