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家,我来到符叙房间。

巨大的衣帽间里,男人背身站立,宽肩窄腰。

他听见脚步,声音温和。

“今天如何?和奶奶都聊了些什么?”

“我见到阮筝了。”

他动作微顿。

我倚靠门板,“她说我是小三,符叙,你说我是吗?我跟你时知道她的存在,却不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如果知道,我绝不可能跟你结婚。”

“枝枝……”

他转身走来,被我一把推开。

我死死盯着他,眼眶通红,“符叙,算我求你,离婚好吗?我真的担不起这顶帽子。”

他手中攥着一条领带,像根线,勒得他偏过头,呼吸顿促。

“符叙,这段婚姻还有必要继续吗?要说新鲜劲儿,这三年天天吵架也该消耗完了,你不肯离婚,到底为了什么?”

“你说为什么?”

他反问道,藏在阴影中的眼神居高临下,和阮筝的刻薄实在相似。

他又问,“难道你忘记我为什么娶你?”

“当然记得。”

那是我们最爱也最恨的一年,争吵伴随眼泪,压在无数个深夜,最终因一件小事爆发。

屋外密雪飞扬,屋内香烟缭绕,他质问我有无真心。

“虞荔,你跟我为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非要我掏干净甩你脸上才甘心?在你眼中,除了我谁他妈都是好人,谁说得话你都信,我也是贱,大把姑娘在,对着你团团转!”

“你有真心!你有真心你从头到尾都看不起我?我虞荔不过是您符爷养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随时随地都能丢了!你有本事别谈真心,直接娶了我!”

我那时气昏了,手中的空调遥控器狠狠一掷,将他额角砸出个血窟窿。

他站起身,拽住我的手,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我终于害怕,一边哭一边求饶。

拍结婚照时,我哭得忘我,他半张脸是血,工作人员战战兢兢,不敢多问。

等走出民政局,才反应过来自己和符叙领证了。

说到底,年轻气盛,他不服输,我也不服输。

一个极力证明爱。

一个极力否认爱。

如同两只豹子死死咬住对方,非要分个胜负。

这一夜,垃圾桶堆满烟头。

刘姨推门而入,习以为常收拾地上残骸,又捡起一张毛毯盖在我肩上,含蓄劝我和符叙生个孩子。

实际上,有个孩子确实能省很多事,符夫人总不可能不认亲孙子。

前提是符叙愿意。

偏偏他不愿意,这也是我认定他不爱我的重要原因。

他在这方面格外严谨,哪怕没带,也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全身而退。

我灭了烟,收拾好,出门逛街。

我喜欢吵架后大买特买,尽管知道这样的报复性消费于符叙而言九牛一毛。

连着几天,导购们乐得合不拢嘴,争先恐后提购物袋,我却在门前站定,看清玻璃窗里温润儒雅的男人。

大抵每个人心底都有处白月光。

如今的蒋周褪去学生时期的青涩,成为昌平小有名气的科技公司执行首席,举手投足,温文尔雅。

他的目光投过来,欣喜又激动,匆匆走出店里。

第一句,好久不见。

第二句,近来可好。

我和蒋周一路瞎扯,走进二楼一家书店。

他聊起从前,话中带笑,“我还记得高三那年我在图书馆捡到你的落下的学生证,看照片,还以为是初中部的小学妹,没想到只比我低一届。”

我稍许羞赧。

蒋周读书时期就很受欢迎,品学兼优,相貌出众,气质温柔。

他把学生证还给我时,我为此高兴得整夜睡不着觉。

那时我过于懦弱,不敢表明心意,没想到再见面,他还是那么优秀,也还认得我。

当时我沉浸在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中,全然没注意符叙的脸色。

蒋周问我,“荔荔,你现在和符叙还会因我吵架吗?当年我自不量力,做了太多错事,还没来得及和你道歉。”

我回过神,“学长,你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