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春节期间,我才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姐夫本人。
与我预想中的截然不同,姐夫并不是赳赳武夫那种粗犷风格,如果不带情绪来讲,外形反而还有一点点儒雅!
对了,应该就是这个词。
姐夫名叫聂书邦,三十来岁,竟还是一位退役军人。
哎呀,看来出身不错,这个年代想去参军的话,光是审查关就不是一般的严格!
而且还在部队入了d,看来确实也很努力。
果不其然的,到期退伍后也是被吸收进村委任职,据说已经成长为一名小队长。
一个村子就是一个大队,村子大了又会分成几个生产队,生产队就由小队长管理,姐夫是这样的生产队长之一。
大家也千万不要拿生产小队长不当干部。
比如安排社员干活,统计工分,还要照顾好生产队的粮仓,牛圈和猪圈等等,权利说起来还不小,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姐夫如此一个儒雅之人,竟然还能带队员干活?
我一想那个画面,就忍不住乐了起来。
姐夫对着上百名社员大手一挥,出发,大有指点江山一切都在掌控的情景,不能不乐!
姐姐回头问我刚才笑啥,看来还挺敏感的。
哎呀,这我怎可能说出口,只能糊弄她说,想起来了一个学校里发生的故事。
那啥,说出来听听呗?
大家都不由得露出想听的神情,就连妹妹也这样,于是我只能开启了扯淡模式:
有一天大雪下了一晚上,早上住校的学生去开门,发现门锁都被雨雪给冻上了。
于是那家伙也干脆,不断的哈热气,但是速度太慢。
最后竟然脑子一抽竟然用舌头去舔,于是就这样被冻上了,也亏我去得快。
赶紧去找了一小碗水端过来,对着他的舌头与门锁浇了上去,很快就给总化开了,没有伤着那家伙的舌头。
哈哈,不然以后说话也不清楚吃饭也不会香了。
这个笑点其实不高,但是想不到一家人被我这个笑话依然逗的哈哈大笑。
我偷偷的看了一眼,发现笑的人里面不包括姐夫,他竟然还是一个闷葫芦!
这与他的外形气质也不匹配,身为生产队长嘛,就算不能侃侃而谈吧,至少也要时不时插上一句才对。
姐夫这次可是一家人全来,就连大丫头也给带来了。
对了,就是姐夫前妻生的那个,一个非常文静的女孩。
小黑吖妹妹眼睛一亮,竟然主动去与女孩相处,拉着手就进到了东侧的内间。
这就看出房子不够大的缺点了,连转个身都难!
我十六岁的身体还扛不起来那种大事,房子永远是家庭的大事,再往后几十年依然如此。
至于说改善住房,一时半刻也真的没纳入我的计划。
两手空空不说,相对于我的年龄,难度也太高了点。
聊着聊着,母亲主动问起来姐夫,说是在西侧接上两间房子,大概花费多少钱。
这个时期老百姓家里起房子,一般都是街坊邻居齐动手。
最多只是提前准备一副大梁和十几根木棒,向大队里求助一些高粱杆和稻草就行了,不过需要找木匠打造门窗。
邻居干活也不用咋管,不过完工后弄一顿吃食也有必要。
毕竟一大半的人家会这样做,吃好吃孬先不讲,只要是能把肚子填饱了就行。
姐夫估算了一下,感觉有二百六十块就差不多!
我看到母亲脸上立马浮出了一片红意,这才反应过来,母亲肯定是早有计划。
怪不得不把老爹送来的钞票乱花,这是精打细算,为了这个家也不得不如此!
我都不明白,黑吖竟然与小丫头玩的很开心。
姐夫一家告辞离开时,非要让小女孩住几天再走。
行,那就住几天再说。
想不到一口气,这个叫聂芊芊的小丫头在我家住到元宵节,姐夫不得不来给接了回去。
等过了春节我就不愿去学校了,借口啥的都不用编,就连母亲也没多说什么。
我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母亲肯定也不愿让我难堪,某些方面差不多把我当成了大人。
我偶然还会翻翻书,其实真心没啥可学,真的都会。
按道理我应该消停下来,但总时不时的又对父亲的神出鬼没越发产生了浓厚兴趣!
揭开谜底的好奇有时候搅合的我茶饭都不香。
按照逻辑分析,老爹能够时常来家里转转,关键还要背着米袋子也不会很轻松,说明老爹一定住的不会很远。
不然没有这种可能性,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难道四周的乡村就没一个认识他的,但又怎么可能呢?
母亲张罗着盖房子,我却在琢磨怎样才能侦察到父亲的行踪,唯一的缺点就是没见过,面对面也认不出来。
这个时候可没有监控,关键是连电源都没有,只能是采取最原始的守株待兔!
想不到任我绞尽脑汁,父亲突然一下隐形了,再没出现。
我家房子在左邻右舍闲暇之余帮忙,终于还是建好了。
母亲去了镇上买了一大块豆腐,然后借助邻家锅灶,搞了好几盆白菜豆腐粉条。
还买了三个大锅饼,差不多五六公分厚,直径一米左右。
左邻右舍齐上阵,吃的干干净净,碗盆都不用刷了。
剩下来的垫室内地面啥的,就有我和母亲亲自动手了,这些小事不值一提!
村子里没有通电,不过有一个高高竖起来的大喇叭。
我在村委那边看过,其实是使用了那种非常大号的干电池,因此一般情况都不会乱用,除非遇到了大事情!
就比如今天这事。
突然喇叭响了起来,我感觉特别的好奇,于是干脆跟着大伙去村头西侧看了看。
事情也真心不算小,最起码在村子里是这样。
原来一头近千斤的水牛,在开春后来到这里吃刚出来的嫩草,一不小心滑进了泥塘里。
这里积攒了一个冬天的农家肥料,竟然吸住了大水牛。
村委的干部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然是毫无办法,不得已才喊话让男女老少齐上阵。
这头水牛都十五六年了,确实也太老了。
除了牛头露在外面,身子早就都沉在了泥塘里,看上去果然不太妙!
社员的凝聚力绝对没得说,能够带来的物件都带来了,木棍子,绳子,还有一些提水桶的,反正都很踊跃。
最后还是马姐老公姓刘的给出了主意。
就是依靠岸边一棵大垂柳树当作绞盘的固定点,一点点将水牛硬生生拔了出来。
水桶果然也没浪费,几桶水泼上去,泥牛立马变成了原来的黑水牛。
可惜的是,这头水牛滑下去的时候,已经崴断了腿,怪不得站不起来呢?
这种高龄水牛治疗的可能性为零,不得已情况下,村委决定杀牛分肉。
按照我们村二百来人计算,一人能分两斤肉。
下水之类的就成了村委会帮忙杀牛那帮人聚餐的消耗品,再有多余的部分,肯定是要给镇机关食堂意思一下。
我家分得六斤牛肉,还有一根大骨头。
母亲切下来一半带着就去了姐姐家,这样的好事必须分享,一年到头难得吃一回肉嘛!
我算是来了这么久,第一次痛快的吃了一顿牛肉。
其实十多年的大水牛,肉质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就是哄骗一下自己,吃了牛肉,我能放开量吃到了牛肉!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图。
发现西侧距离四十里就是一个山脉,还是很有名的沂蒙山区,绵延起伏八百里之多。
如果老爹继续回了道观,估计十有八九就在那里。
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有,也只有茫茫大山能够隐住老爹的踪迹。
除此之外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