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重回特务处

穆斌亲自将宋啸文等人送出家门,随后转身回到屋内。此刻,屋内就剩下龙云飞、穆斌二人。穆斌满含关切地问道:“龙兄,这些日子在特务处,可真是委屈你了。”

龙云飞先是谨慎地看了看屋内,又瞧瞧屋外,刚要开口说话,穆斌赶忙示意龙云飞不要出声,并轻轻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龙云飞瞬间心领神会,于是客气客气地说道:“穆老弟,言重了,若非你的帮助,我岂能如此安然。这份恩情,老哥铭记于心。”

两人之间并未过多地寒暄,穆斌再次走出厅房,来到前门口,轻轻靠近前门,倾听外界的动静,除了街巷间偶尔传来的叫卖声,一切显得非常平静。确认门外无恙后,回到里屋,顺手关上了房门。

龙云飞还是诧异的问道:“穆老弟,这大白天的,你也是小心过头了。对了,那份文件你可拿到了,对你是否有帮助?”

“那些文件我已经安全到手,其价值还是很大,只是存在一定的时效性,对于如何利用这些资料,我目前还没有想好。”穆斌点点头回答道。

“只要有价值就好,便不负那番冒险,中这一枪,也算值了。”龙云飞眼中闪过欣慰说道。

穆斌轻轻打开桌上小皮箱的锁扣,里面整齐码放着一捆捆银元。清点了一下,发现竟然有5000,远超预期之数,心中暗自揣测:“看来站长对此次事情处理还是满意的。”

合上皮箱,推到龙云飞眼前说道:“龙兄,我如今这个住所已然不安全了,知晓这个地方的人太多,欲借此机会,为我们未来的行动寻找更安全的据点,这些钱,你拿去购置一所150平左右的院落,作为我们以后的联络点。”

“那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没有?”龙云飞认真询问道。

“院落需选在附近无高楼建筑遮挡,不临江河,周边的环境不能过于偏僻,最好两侧走一小段路就能临街,便于撤离。”穆斌详细描述了对新住所的要求。

龙云飞似乎听明白了,穆斌提醒道:“南京内城的院落价格确实不菲,一平大概25银元,约莫在4000银元左右就可以拿下,建议你找可靠的掮客操办此事,自己尽量低调,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剩下的钱购置一些家具用品,不能让院落过于空旷。”

随后两人就购买房产的每一个细节都进行了深入研究讨论,从选址到交易方式,再到后续布置,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要考虑周全。

“穆老弟,再见!”龙云飞拿着小皮箱,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穆斌的家。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九月初,在这段日子里,穆斌特意去找旧识李国栋警长,拜托李警长帮忙寻个住家的佣人,年龄要在30岁左右,主要负责打扫家务、洗衣做饭,管吃住,试用期一个月,月薪5银元,期满合格6银元。最后强调了一点就是手脚一定要干净。

第二天,经由李国栋警长介绍,热心推荐了他的一位远方亲戚,从农村来南京谋生的朴实人家,其实就是破产后投奔亲戚的一家三口的农民,男的方大力,30岁左右,现在每天在城中做些零工;女的刘满娥,则在租住地附近帮人洗衣做饭兼看护孩童,孩子方辉今年5岁,看上去虎头虎脑。

李国栋把这一家人的信息告诉穆斌,希望穆斌帮忙收留这一家人。起初,穆斌并未立即应允,而是私下让邓飞通过特务处的情报网络,对这户人家进行了详细的背景调查,确认无误后,方才同意。

一家三口跟随着李国栋来到穆斌家中,穆斌仔细打量着方大力,看到人畏畏缩缩,在李国栋的提醒下,方大力、刘满娥两人才战战兢兢地与穆斌见礼。

李国栋临走的时候,穆斌亲自送到门口说道:“感谢李警长了,这是小小心意,您收好,咱们来日方长,要多走动。”随手就塞了10个银元到李国栋手中,李国栋应该是收习惯了,也没有拒绝,非常的自然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道了声谢便离开了穆斌的家。

穆斌回到厅里,看到一家三口依然站在那里,小孩却显得不耐烦,被方大力死死的按在那里不得动弹。穆斌赶忙说道:“方大哥,看你比我年长几岁,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你了,还有方大嫂,你看行吗?”

方大力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回应道:“行,东家。”

“你们一家人住前院的西厢房,旁边还有一间耳房,你们的东西就全放那里。”穆斌轻声说道。

“知道了,东家。”方大力回应道。

“你们一家三口,管吃管住,25银元作为家用及伙食补贴,你们工钱每个月总共15银元,共计40银元。”穆斌说完话,盯着两人的表情。

当听到给这么多钱时,两口子的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容瞬间绽放,连连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转眼间,这一家人在穆斌宅子里生活了一周左右,穆斌也暗中观察这家人几次,并未发现任何异样,确实是本分老实的农民。后看方辉年幼,总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穆斌心生怜悯,就动用了关系将方辉送入了南京秦淮幼稚园读书,学费自然也是自己掏钱。

就这一举动,让方大力夫妇感激涕零,在家中干活更是尽心尽力。

有了方大力一家人的照顾,伤势日渐康复,穆斌决定近日重回特务处工作。当天晚上让方大力夫妇等孩子睡着了,来厅里找他,方大力夫妇听完之后,哪敢怠慢,欣然答应。

夜里秋风略有凉意,穆斌看到了方大力、刘满娥夫妇来到厅里,示意他们俩坐下,两人因心中敬畏,始终站立未动,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敢坐下。

穆斌见状,也不勉强,嘴里挂着一抹和煦的笑容,轻声的说道:“方大哥,你们一家人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在此还习惯吗?”

方大力听到这个问话,心中猛地一紧,慌乱地想着这些天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东家不开心了,赶忙诚惶诚恐地说道:“习惯,习惯,没有东家的照顾,我们哪能有这等福分,让我们过上了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穆斌笑容不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习惯就好,我明天就要去特务处上班了,家里的大小事务就要多劳烦方大哥你们了。”

方大力心中还是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说道:“东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让东家您满意的。”

穆斌微微点头,眼神中突然闪过寒意,冷冷的说道:“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方大力此时才反应过来,听李国栋说过穆斌的一些事,眼前的东家是特务处的。之前在打零工时就听说过特务处,此刻开始有点哆嗦,嘴唇颤抖着,不敢说话了。

两口子夜里曾经讨论过东家的身份,还听说过穆斌之前在云符观杀了十几个青红帮的人,刘满娥此时也跟着吓得浑身哆嗦害怕起来。

穆斌看到两人这副惊恐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又于心不忍,语气柔和了几分说道:“方大哥,你们别害怕,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就希望你们做好自己本职工作。”

“是,是。”两口子忙不迭地连连应和道,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我在家需要你们打扫书房时,你们再去打扫,我不在家的时候,书房就不要去了。听明白了吗?”穆斌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

“明白了,东家,没有您的允许,我们绝不会踏入书房半步。”刘满娥强作镇定,脸色惨白颤抖着回答道。

穆斌轻抿了一口水,目光落在双腿微颤的方大力身上,看得出是真心的害怕,接着说道:“只要你们尽心尽力,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一家人。若遇难事,尽管来找我,我们共同面对。”说完,穆斌话锋一转,语气加重了几分,“但切记,千万别踏错。”

刘满娥壮着胆子,声音中带着坚定说道:“东家,没有您,也不可能有我们一家人现在的生活,您放心,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好好干的。”

穆斌微微一笑,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方大力和刘满娥如释重负,连忙退出了厅堂,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畏惧。

一夜悄然过去,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穿进房屋,穆斌便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用过早餐后,与方大力微笑着打过招呼,便步伐匆匆地前往特务处。

此时的街头巷尾,早已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人力车夫拉着车,脚步匆忙而急促,豆大的汗珠从车夫的额头滚落,湿透了身上那略显破旧的衣衫。

报童们清脆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报卖报,最新大事!”那响亮的声音在大街小巷中回荡。

徐家巷就位于秦淮河渡船口的不远处,北起升州路,南至玉带巷。河边的茶馆已经开门营业,伙计们拿着抹布,认真的擦拭着桌椅,动作麻利且熟练,准备迎接清晨的第一批茶客。

远处的河面上,一艘艘小船轻摇曳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船上的渔夫们整理着渔具,为即将开始的一天劳作做着最后的准备。

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只见屋内一片繁忙,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工作着,翻阅文件的声音,接通电话的交谈声,以及用笔在纸张上划过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穆斌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是被同事看到之后,也只是脸上挤出微笑,相互打了声招呼,简单寒暄几句,便各自忙碌去了。

发现宋啸文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地低头手中的文件,丝毫没有抬头的迹象。穆斌悄然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目光扫过周围,没看到邓飞,但看到韩林正在埋头忙碌着。不禁开口问道:“你们在忙什么呢?”

韩林猛地抬头,脸上瞬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随后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道:“前段时间,南京城至江阴县之间有一处极为隐蔽的军火仓库发生了意外火灾。”

“里面的军火全部被烧毁,还引发了剧烈的大爆炸,现在那些军火枪支如今变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铁。”韩林眉头紧皱且表情严肃的补充道。

穆斌听完之后,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疑惑,急切的问道:“军火仓库怎么可能发生意外火灾?”

“是啊,现在这个事情已经交给我们特务处,由南京站、苏州站协同调查。”韩林回答道。

穆斌目光紧紧盯着韩林,紧接着追问道:“有没有确认是人为还是意外?”

“站长亲自带情报组吕俊辉、行动组刘志远等精干人员,赶赴现场进行勘查,估计很快就会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韩林的语气透露着紧张,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打着桌上的地图。

穆斌一听是军火仓库,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龙云飞偷来的日文文件,那里面有提及南京周边的军火仓库信息和位置。又听完韩林的叙述之后,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也就没有再打扰韩林工作,便转身离开。

来到宋啸文的办公桌前,轻轻的咳了一声,宋啸文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到穆斌站在自己的眼前,眼神中瞬间也流露出些许惊讶,随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身子稍微往后靠在椅子上,开口说道:“你来了,伤彻底好了吗?”

穆斌连忙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说道:“伤口已经愈合,身体也没什么大碍,现在回来报到,想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

“浙江警校特训班的人怎么还没有来?”宋啸文问道。

“快了吧,九月底之前应该全部到齐。”

“你手下依然没有人,就让邓飞、韩林继续跟着你,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具体情况先让韩林跟你说,等会站长他们回来了,估计就有得你忙了。”宋啸文赞许的说道。

“好的,谢谢宋组长的关照。”穆斌说完,双脚并拢,向宋啸文敬了个军礼,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

坐下之后,并没有找韩林交流,而是独自思考军火仓库意外失火爆炸的事,肯定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造成的,很有可能是潜伏在南京城,或者苏州城的日本特务所为,并且应该属于井上雄一说的行动破坏人员。

不禁又让穆斌反思起来,日本使馆把文件找回去,应该会发现少了日文文件,恰恰这日文文件有南京城周边的秘密军火仓库信息,日本特务还敢采取破坏行动,只能说明拿走特务处文件的人和日本使馆的人之间没有联系,并不知道文件的缺失。

想到这里,穆斌心中仿佛有一缕阳光穿透那密布的乌云,豁然开朗的感觉油然而生。眼神逐渐变得明亮,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狡黠自信的笑容。

轻轻摩挲着下巴,脑海中开始串联一条条线索,以旁观者的视角,开始推演抓住藏在暗处的日本特务行动计划,每一个细节,思绪越来越清晰,对即将上演的好戏,脸上的笑容变得阴冷愈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