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乡镇旅馆没什么客人入住,林煌拎着行李带上钥匙走到二楼对应的房间。
“这种小旅社怕不是用危房改造的吧?”
这种简陋程度实在有点出乎意料了,红砖黑瓦的墙体甚至都有些开裂?屋内的陈列也简单的离谱,就一张木床和几个竹凳,勉强拉了几个插排算是供电了,至于什么空调电视更是想都不要想。
“知足吧,没让你睡桥洞已经很人性化了”
陈老喘着气捶着老腰说道,这大半夜的他也确实跑不动了,所以先在这山下的乡镇旅馆住上一夜再说。
“话说,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到底是要去哪儿想好了吗?”
林煌也有点累了躺在那简陋的木床上问道。
“嗯……还没完全想好,虽然在我本来的计划之中,离开南疆也就是这两年内的事了,但是现在这突发状况还是有些出乎意料,我打算先离这片范围远一点,让那些人追查我的人暂时找不到,下一步的话可能会去藏域高原”
“藏域高原?”
林煌有些吃惊,那种地方说好听点叫世界屋脊,实际上则是整个地球上有数的苦寒之地了。
“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你这把老骨头怕不是连高原反应都吃不住吧?”
陈老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行李道:“呵呵,那里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我这老骨头彻底散架之前无论如何还是得去一趟的”
林煌看了看他没有停顿了一会,看起来他又陷入了什么陈年旧事中。
“话说咱们现在这样都已经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您还不打算给我交点底吗?”
林煌双臂枕在脑袋下,语气轻松的问道,以一种熟人聊天的方式。
老头停下了整理,重新拿出那只都缺了口的瓷缸茶杯,从旅馆的热水壶里倒了点开水,用他那陈年老茶叶泡了壶热茶,然后坐到一边开始呼噜噜得唑了起来。
“我现在能告诉你的不多,我的全名叫做陈化生”
林煌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听过”
陈老端着茶杯点了点头:“这也正常,如今这个时代还晓得这个名字的少之又少,我曾是昆仑医科大学的教授”
林煌眼睛睁大:“昆仑医科大学?那不是国内最知名的顶级医学院吗?据说在全世界医疗界都能排进前十乃至前五!您居然是那里的教授?!”
陈老只是继续吹着滚烫的茶水轻轻点头,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除此之外我还是国家特级医师,诸夏医疗协会的第九任主席”
此话一出,林煌瞬间就坐直了身体,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有些震惊的话,现在他看向这邋遢老头的眼神甚至有些肃然起敬了。
虽然即便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陈化生这个名字,但国家特级医师和诸夏医疗协会主席这两个名头一出来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这老头……不是,这老先生的身份有点超乎自己想象。
国家特级医师的殊荣他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就像哪怕再外行的人听到“院士”两个字也会离开意识到这是个什么样的大佬,【国家特级医师】虽然是个荣誉称号但其含金量是绝不在院士之下的。
至于诸夏医疗协会主席,那就根本不必多说了,这个由全国各地的顶级医院院长主任、各大医科高校顶级教授讲师等等国内最前沿医疗领域专业人士组成的权威协会,其本身几乎就代表了整个华夏医学界。
而这个协会的主席单是从行政级别上来说就等同于高官高官,虽然是没有实权的那种,但其象征的意义可想而知。
林煌直接双手合十嘭得排在床板上大声道:“小辈这厢有礼了,没想到我有眼不识泰山,有幸结识您这样的大佬!”
“拉倒吧,别整这套”
老陈头一句带着口音的话就把刚刚树立起来的逼格给砸的粉碎。
“再说了这老早都是过去式了,过去了二十年多了,现如今的我别说有人要巴结了,只怕是避之不及了都,到哪都只会觉得我是个祸害”
林煌抬起头来:“冒昧问一句,您当年这是犯了什么天条才给您撸下来的?您这是贪了多少钱,睡了多少女护士啊?小小的透露一下,让小弟我见识见识大佬的生活”
“噗……”
一口老茶喷出,陈老头没好气从老花镜上边瞧过来,被烫歪着嘴骂道:“他娘的你小子怎么见识水平这么低,老子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紧接着又跟了一句:“要真就这些事的话,恐怕我现在还在玉京的退休高院里悠哉住着呢”
“那是因为什么?”
林煌便更加好奇了。
陈老顿了顿,唑了一口茶水悠悠得道:“你知道,幺零九事件吗?”
“啊?什么东西?”
林煌摇摇头。
“哦对了,我记得现在外界对这个的称呼一般是叫——【中州大宇生化事故】”
陈化生缓缓得说过这几个字,一瞬间林煌的眼睛瞪大了,目光彻底直了。
“怎么样,有印象了吗?”
陈老看着他呆愣的样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过了几分钟,林煌才慢慢回神过来,语气有些奇怪沉寂得回答道:“嗯,知道,而且记得很清楚”
“二十年前的中州市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生化事故,爆发点是在一个叫做大宇集团的地方,官方报道说是公司工厂存放的生化气体储存罐泄露,导致周围数条街区方圆几公里全部受到污染,并且很快造成大范围的人员伤亡,据说是一种很强烈的剧毒物质,最终造成了数千人死伤的重大事故”
林煌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得说出了这则当年在新闻上几乎无人不知的特大事故案件。
“哦,你记得还挺清楚么,现在的年轻人有这样好记性的可不多了”
陈老继续喝了口茶赞扬道。
“我的父母是一对小商人,我的老家就在中州下属的县城,每个月的下旬他们就会进城前往批发市场进货,二十年前他们入城进货的那天就是十月九号,并且在回来的路上恰好经过事故爆发的街区”
林煌淡淡的说道,像是在叙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陈花生愣住了,手中的茶杯悬停在空中,老花镜的一双老眼直直的望向这个年轻人。
“没错,他们也是事故中的受害人,不过相比于中心区的人他们稍微要轻一些,甚至还回家了一趟,但在之后还是症状发作,一个月之后便都去世了”
“因此我们一直对外说的都是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