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文早就死在了几十年前旧伤复发的时候，现在的这个站在眼前苍老癫狂的家伙，只是在那时侵占了英雄皮囊的“东西”。
陈老无语沉默，有些颓然得低头思考起来。
但是偏偏那巴文却是来了兴致，仿佛非要一论高下：“陈化生，陈大教授！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居高临下的评价我？啊？”
“你倒是看看自己吧，为何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真是没有想到，曾经高高在上如同国士一样的存在，如今却跟个丧家之犬一样，你自问就高我一等吗？”
巴文微微眯眼略有所思得继续道：“二十年前的幺零九事件你也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幺零九事件，听到这五个字，陈老顿时眼神一凝，浑身的肌肉都微微一紧。
“不然你又怎么会被剥夺一切身份，还一度被全国稽查？呵呵，坊间传说是你里通外国泄露了国家机密亦或者是搅乱国家大计，这种罪过只怕不比我来得小吧？说起来我还以为你早就逃到国外去了，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一藏这么多年。”
陈老抬头看了他一眼，目中只有森寒的冷漠，幺零九事件是他绝不想被提及的隐秘。
“你一个乡下老头居然还知道这些？耳目伸的挺长啊，只是奉劝一句，有些东西不是你这个层次的人能知道的，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巴文嗤笑一声回道：“不该我知道的我自然不会招惹是非，如今的我只是个想安享晚年的老头子罢了，只要把你处理了，没有人会知道我跟陈化生接触过”
陈老眉头微皱：“你要杀我？”
“怎么？你以为我不敢？”巴文阴蛰得回道，“如果你还是曾经的国家特级医师，诸夏医师协会的主席，那我还会忌惮几分，但是现在的你不过是个隐匿几十年的在逃犯罢了，无人在意的老东西”
“哦对了”
巴文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虽然几十年过去你的名字已经少有人知，但我记得直到现在黑市上还有人在高价悬赏你的行踪！呵呵，很好，最近我损失了不少现货和现金，刚好用你填补一下”
说着他便招来一个手下，吩咐他将这个讯息放给黑市的买家。
“等等！你……”
陈老倒是完全没料到巴文会来这么一出，想要出言阻止，但是巴文根本不再理会他，重新将那铁盒托到那诡异的菩萨造像之下。
陈老暗道糟糕，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会以这种形式暴露出去，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但是眼下他更在意的还是巴文加入了【残法教】这一事实，那尊如此特殊具有标志性的佛像他绝对不会弄错，这就是残法教供奉的三大神明之一——俱舍残身慧目菩萨。
亦或称之为【残体双瞳佛】。
“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覆灭的邪教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陈老心情有些沉重，当初剿灭这个邪教的行动他也有所知情，明白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动员了怎样浩大的力量才铲除这颗毒瘤，没想到区区二十多年过去就将要死灰复燃。
“巴文，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
“呵，你就在那里看着好了。”巴文龇着牙老脸上带着一股得意的笑容，“看看你那所谓的高超医术，还有自以为是的科学是多么无能可笑，看看在真正的神力面前，凡人的技艺何等不值一提！”
说着他托举着铁盒恭恭敬敬得放到佛像下，然后打开盒盖取出里面漆黑椭圆的大黑佛子舍利，放置在【残体双瞳佛】的座下正中央，自己则跪倒在地匍匐着叩首。
“大菩萨在上，弟子依约请来供物，祷念佛言三谶”
“一曰：我佛弥天慧法无边”
“二曰：残身残体虔诚铸心”
“三曰：献祭舍利如见摩诃”
“弟子依约守时守信，大菩萨在上渡我过此八十岁寿，如过此关可望百年！”
巴文念叨着所谓的“佛言”“谶语”，语气中难掩的激动和兴奋，此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即将渡过八十岁寿这一大关的喜悦中。
大菩萨早有预言，他的命数大关就在这八十岁整的时候，如能献祭大黑佛子舍利于佛前可助他度此难关，一旦过了这八十岁的关卡，往后更是有活到百岁的希望！
前日手下来报，货被人劫走一事，他甚至都有些心如死灰，自认这八十大关恐怕真要将自己送走了，但是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堪堪卡在这最后的时间又让他失而复得，自己到底命不该绝。
没错，今天恰好便是他八十大寿之日！
供奉舍利已经摆好，巴文匍匐着苍老的身躯已经伏在法像之下一刻钟有余，袅袅的檀香青烟在四周漂荡，不时拂过他的漆黑佛衣，高高在上的残身佛像，一对阴沉的双瞳似是俯瞰着他，带着神秘和诡异的色彩。
整个过程漫长得好似渡过一个世纪，周围静谧无声，也没有人胆敢出声，就连陈老也紧张得一刻不停得盯着不敢遗漏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在仔细得观摩这所谓的仪式，到底有什么蹊跷。
“嗯？”
但是就这么沉寂得过了快有半个小时，一直匍匐跪地的巴文发出一声疑惑，打破这安静的僵局。
他的双手双脚都有些颤抖，八十岁的老家伙了一直这么跪地趴着实在受不了了，但是他真正受不了的还是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为什么？”
他有些慌乱的抬起头来看着高高在上的佛像，目中带着疑惑和动摇，老脸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大，大菩萨在上，弟子叩首依约已经献上供奉，为何不给明示？”
巴文内心此刻产生了些许惶然，这不合理，这太不合理了，这根以往都不一样啊，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得到大菩萨的指点了，但是现在却一点反应没有？
只有一直看着的陈老有些疑惑，从头到尾他只看到巴文跪伏在那里几十分钟，佛像虽然气质有些诡异但是始终没有什么异常，反倒是现在巴文显得不太正常。
“不可能的！不该这样的，哪里出问题了，哪里出问题了……”
他从匍匐在地到爬起来，老化的身体已经有些颤颤巍巍，语气喃喃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随即他像是注意到什么，一把抱起佛像座下的漆黑舍利，瞪大了一双老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