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费介连夜带着鉴察院的狼狈逃出澹州城,澹州也正式宣告沦陷。
这场由坐忘道和欢愉教团导演的澹州大戏,才算是暂告一段落。
等第二天消息传的漫长都是之后,整整一城的人被耍,自然产生了海量的【非罡】和【欢愉】,作为始作俑者,无论是坐忘道,还是欢愉教团,差点给吃撑了。
尤其是许文和跟李沉舟,这俩货嘴都快笑歪了。
不过俩人得了便宜偷着乐。
南庆京都却是风起云涌。
……
澹州这边发生的事儿。
随着一封八百里加急直达南庆京都,不足一个时辰的功夫,便震惊了整个京都。
而此时的皇宫大内。
啪!
八百里急报,连同费介关于鉴察院出了坐忘道大内奸的密报,一起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么大个澹州,一夜之间被坐忘道攻陷,杨艺这个知府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还有鉴察院,假传密令到底是怎么回事?”庆帝插着腰扫过全场,胸膛不断起伏,冰冷的声音,充斥着无处发泄的怒火。
前两日黑骑红甲被伏击,就已经让这位九五之尊怒不可遏,可眼下前面的黑骑红甲被伏击的事儿还没解决,反倒是澹州先没了,这位的愤怒可想而知。
侯公公作为宫里的老人,服侍了庆帝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庆帝如此愤怒,这会儿早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就差没把脑袋埋进泥土了,而侯公公尚且如此,其它内侍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当然,不光是内侍!
被急召入宫的陈萍萍、范建二人,此刻虽然非常不愿意触这个霉头,但他们二人跟随庆帝多年,熟知这位皇帝的心性,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只会让处境变得更加困难。
因为庆帝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不畏死的忠臣,是能解决问题的能臣,而不是一群明哲保身的墙头草。
“陛下,现在不是追究杨艺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应当是清查鉴察院,探明坐忘道在澹州的虚实,然后火速调兵平叛!”陈萍萍低着头,对着屏风方向,从情报角度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错,调兵平叛才是首要之事,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令户部立刻着手调拨钱粮,作为平叛之军需!”范建也不含糊,顺势提出了平叛的钱粮调拨一事。
两位铁杆心腹一个提出探查情报,另一个则是提出即刻准备军需物资,显然都是务实的。
军需、情报无疑都是目前平叛所急需,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两样之上。
“探明坐忘道在澹州的虚实?怎么探?坐忘道的手都伸进你的鉴察院了,你还能怎么保证探查到的情报是真的吗?”庆帝回头看了过来,目光有些阴冷。
“还有,这些年来,北面北齐蠢蠢欲动,东南的欢愉教团一直未曾消停,西面坐忘道今年又扣关了,如今户部的仓库,早就干净的都能跑耗子了,上哪儿调平叛的军需?”庆帝冷冷地问。
随着庆帝的质问,阴冷的大殿里,空气似乎又阴冷了几分。
侯公公的脑袋也埋的更低了些。
无比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作为南庆的两根顶梁柱,陈萍萍和范建也有点犯难。
别误会!
不是俩人不清楚庆帝说的那些事,实际上作为在朝重臣,二人比谁都清楚。
但是有些话不能说!
比如,这南庆是连年用兵,导致户部的仓库干净的都能跑耗子,但是钱去哪儿了呢?难道范建能直接告诉庆帝,你家长公主李云睿执掌内库,收入却一年不如一年吗?
亦或者是再告诉庆帝,你家俩儿子为了争那个位置,不断拉拢朝臣培植心腹,为此,每天都在不停地大撒币吗?
还有,当年叶轻眉所遗留的遗产,被皇家分得干干净净,现在都去哪了等等!
嘿嘿!
只要范建敢说,第二天怕是就得滚回澹州,路上说不定还会遇上马贼!
至于鉴察院出内鬼的事儿就更搞笑了。
这陈萍萍也有话说啊,鉴察院为什么透风,还因为不是你家的好大儿天天盯着鉴察院,没事就琢磨着往里安插自己的心腹。
最离谱的是,此次鉴察院出内鬼假传密令,经过初步筛查,陈萍萍惊愕的发现,此事居然跟皇家的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换言之,协助坐忘道假传密令的,特么的就是皇家的人安插心腹。
这尼玛!
陈萍萍都快无语死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想带着黑骑把庆帝那俩傻儿子,还有李云睿这个女人逮起来好好审问,问问他们是不是加入坐忘道了!
可是能这么做吗?
显然不能!
别说现在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有充足的证据,没有皇帝点头,陈萍萍也不可能去动皇家的人!
这还不是最扯的!
最扯的是,明明庆帝对这些事早就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现在出事了!
澹州沦陷,间接导致国库空虚、鉴察院漏风这两件事不得不摆上台面,而现在钱是你皇室拿的,人也是你皇室安插的,皇帝又说出这话,着实是有些无耻了。
“陛下,关于鉴察院内鬼一事,经过臣初步筛查发现,此时似乎与宫中有所牵连,这……臣实在是不知该不该查下去,还请陛下明示!”陈萍萍也是有脾气的人,面对无耻的指责,索性任性了一回。
“……”范建瞬间一脸错愕。
趴在地上的侯公公忽然听到这话,身体就跟筛糠似的,不停地发抖!
就连屏风后面的庆帝都微微有些诧异。
愣了几秒钟。
“跟宫中有所牵连,陈萍萍,你的意思是,宫里有人是坐忘道?”庆帝问。
“回陛下,暂时不清楚,但是,此次假传密令的人虽已消失,但似乎与宫中确有秘密来往!”陈萍萍如实作答。
“哈,连宫里都能悄无声息渗透,好手段,坐忘道当真是好手段呐!”庆帝被气疯了。
这已经不是抽他庆帝的脸这么简单。
坐忘道能渗透宫里,已经切实危及到庆帝人身安全的。
这无疑触及了庆帝的逆鳞。
“查,给我查,不管是谁,都给查,一定要把人挖出来!”庆帝冷冷地下令。
“可是陛下,鉴察院未必可信,该怎么查?”陈萍萍再问。
“那就让范闲去,他是鉴察院提司,此前与鉴察院并无牵连,正好是最佳人选!”
“啊?”
范建和陈萍萍怎么也没想到,突然之间,这事儿就扯到了范闲的身上,一时间一脸错愕,因为这事儿就离谱。
可不等开口!
庆帝抢先一步说道:“平叛的事儿,户部先准备起来,另外,马上让范闲进京,除了调查鉴察院内奸一事外,朕给他和婉儿赐婚,名正言顺接掌内库,然后让他去搞钱,有了钱,国事也就容易了!”
“……”
范建和陈萍萍人都傻掉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但让范闲去查案,还给他赐婚,并让他接掌内库,同时兼了检察院彻查内奸一事。
以范建的精明,一眼就看出这分明就是把范闲往火坑里推。
且不说接掌内库会得罪长公主和太子。
光是那彻查鉴察院的坐忘道内奸。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坐忘道,还是混进鉴察院高层,跟宫中有牵连,假传密令的主儿,是那么容易查的吗!
最最最离谱的是!
范闲身上坐忘道发财老大的嫌疑还未洗清。
现在却让他去查混入坐忘道的内奸!
尼玛!
这么特么的什么鬼!
范建和陈萍萍同时给整迷糊了,于是齐刷刷茫然地望向了屏风。
“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让范闲火速进京,彻查鉴察院内奸,都下去吧!”庆帝没有任何解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
随后没过多久!
带着庆帝旨意的书信火速出了京都,直奔澹州。
等旨意到达。
“尼玛,我身上发财老大的嫌疑还没洗清呢,现在让我去查坐忘道,什么鬼!”
范闲人都快晕!
其他人也一样晕!
唯有费介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