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了断

何秀枝想得不错，她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等在村门口，从日落等到天黑。一个大人五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肚子饿。几个孩子饿到打滚何秀枝也不放人，随便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大河村的人吃完饭出来溜达，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时不时问问何秀枝，何秀枝一改以往泼辣形象，只从口袋里摸出脏兮兮的帕子，时不时擦擦眼角。

这样的何秀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可怜老人，可大河村见过何秀枝撒泼，不吃她这副模样。村里人都知道赵燕子死后，何秀枝一个人把孙千裕挠了个大花脸，别看人又瘦又小，干不了重活，但力气是真不小。

瞧瞧，孩子哭得声音都哑了，也没见何秀枝给孩子们要碗热水。

几个看戏的不嫌事情大，在旁边说些有的没的，等着郑珊回来。

郑珊和几个婶子嫂子一路走来心情正好，筐里是厚厚的卷子，又和关晴天打好了关系，约定了下次再见。她斗志昂扬，今晚就打算做两套，正好看看自己是什么水平，也好努力。正说笑间，看见村口处站了不少人，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走近后看到人群中的焦点。

郑珊脑海中浮现出她的名字：何秀枝。

孙千裕第一任妻子赵燕子的亲妈！

在何秀枝面前，连几个白眼狼的存在感变低不少。

郑珊想了想，上前招呼，毕竟名义上还是后妈。加上周围不少人都在看热闹，在这样的小地方，她不能自毁名声。

郑珊有些想要叹气，她摸摸书包，想到里面的试卷，那正是她未来的路。这条路不简单，面前正是第一道需要迈过的坎，她看过去，是一个老人和五个孩子。

如果被何秀枝和几个孩子拿捏，郑珊只怕迈出家门一步都得被唾沫淹死，她会像个老黄牛一样被锁在小小的院落耗尽一生，死亡也不是解脱，而是几个白眼狼刷名声的利器。

郑珊想想就作呕，她必须跑出去，必须要尽快。

郑珊沉默望向那些人，村里人默默给她让出一条路。郑珊吸了一口气正要上前，身后林婶子拉住她的胳膊：“珊丫头，你......”何秀枝这老婆子是个厉害货色，眼见着郑珊对上去，林婶子少不得有些担心。

她本想找个时间和郑珊说些男人不值当这种话，谁料话还没出口，何秀枝已经找上门，几个人堵在村口，孙家五个孩子小脸冻得通红，一旁的何秀枝拿着手绢，低声啜泣，看起来可怜得紧。

林婶子看得出全是手段，可众人只顾看热闹，她只得郑珊又给其他人使眼色，示意赶紧去找大队长。

林婶子的手很是温暖，她知道她的好意，但郑珊已经有决断，拍拍林婶子的胳膊微微一笑：“我知道，您别担心。”

她不是不能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一个大人的确不必为小孩子置气。

可她郑珊活着是来受气的吗？这鬼日子今天必须有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