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准备

今天雪停，县城中走动的人群更多。郑珊灵活地闪进人群，避开淤泥，左拐右扭，一会脱件外套，一会戴个头巾，手在黑墙上摸两下，分别抹在眉毛和脸颊，又蹭下点心红纸。再次从人群中出来时变成了腰间鼓鼓，后背壮硕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老姨。

县城没什么集中摆摊的地方，这可是要坐牢的。郑珊不想太打眼，摸索了一会发现一个隐秘的街道，她仔细瞅瞅，大都是农村人摆摊，城里人图便宜过来，倒也热闹。还有人把风，有人来抓就过来送信，郑珊觉得还算靠谱，进去时却被拦住。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冻得哆嗦：“摆摊？”他甚至想扒拉两下竹筐。

郑珊躲了过去没说话，小心谨慎。

小孩子又吐出一句：“摆摊得交钱，一毛钱！”

一毛钱！郑珊咬牙：真贵。但她今天不打算说话，这时候也不好讨价还价，最后从兜里掏出来一毛钱，平常一毛钱能买三个鸡蛋呢！

这一毛钱是郑珊从角落里翻出来的家当，一共三块六，现在只剩三块五。

郑珊身姿更加佝偻，越发像个年纪大的人。

郑珊来得不算早，找准买鸡蛋的旁边坐下，从书包里翻出新鲜的韭黄。

韭黄可是个稀罕货，生长看环境，品相好的韭黄在这个时候甚至能卖一块钱一斤！

肉虽然要票，但才八毛钱一斤，就算是过年也不过九毛五一斤。

郑珊对自己的韭黄很有信心，昨晚偷摸炒了一把，那味道，别提了！差点把鼻子尖的孙平香醒。

韭黄一摆出来就让一旁卖鸡蛋的大娘开了眼，这大冬天谁不想吃点绿色的菜，虽然大白菜管够，过年总得吃点好的吧。

大娘盯了郑珊好一会，期期艾艾开口：“大妹子，你这韭黄咋卖的？”她看不清郑珊长相，主要是看着头巾觉得年纪大，这年头很少有年轻姑娘愿意戴头巾，觉得老气。

郑珊满意自己的伪装，并不开口，怕被人认出来。从竹筐下面翻出破纸板，上面几个大字：“韭黄，1元1斤。”她对大娘伸出一根食指，上面满是冻疮，又疼又麻。

大娘上过扫盲班，懂得纸板上的价钱：一元一斤！她一个鸡蛋才卖五分钱，还是因着过年敢卖高价，平日三分钱随便卖。

就算是五分钱的鸡蛋也得卖二十个才够买一斤韭黄，何况韭黄压秤，一斤才一小把，都不够家里一人一口。

大娘悻悻扭头：“还挺贵。”又怕被看低：“那啥，那边的肉才九毛一斤，还不要肉票，过年还是得吃肉。”

郑珊很赞同这话，在家几天日日喝粥吃咸菜，嘴巴淡出鸟来，郑珊表示今晚一定要吃到肉！

自从收到这个小书包已经过去了快一周，书包里每天都在提醒今日收获韭黄五千克，也就是十斤。

郑珊如今有六十斤韭黄，如果全都卖出去，除去损耗打折怎么也能赚五十块钱。

这年头工厂正式工一个月也才三十块钱，五十元相当于一个车间主任一个月的工资。

所以说韭黄价格是真高，不过郑珊绝不降价，这年头物以稀为贵，县里这么多潜在客户，总有识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