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和瑶池仙女宋绒严格意义上也算不上有什么恩怨。
毕竟我修成人形飞升成仙时,她已经和沈桉一前一后的跳了诛仙台。
沈桉是天界目前仅有的神君,三界大战后各方各自为营修生养息,而同为神君的月夕神女陨落,残留的神志镇守深渊里的凶兽穷徒。
沈桉得到了天道的庇佑,即便如此诛仙台也让他并不好受,需要轮回三世感受红尘之苦才可重回上界。
但是宋绒是普通仙体,不应该好端端的在人界,直觉告诉我这其中有蹊跷。
不过平心而论我委实不太想同沈桉和宋绒扯上关系。
我的本体是一株幽草,几乎随处可见,修炼成仙更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我开了智起就努力触摸着仙缘,尽管有无数人告诉我不现实我依然为此而努力,就好像使命一样。
在这个过程当中我遇见了三次沈桉和宋绒。
一次他们做为陌路人,宋绒误闯了深渊封口,唤醒了一只凶兽,沈桉赶来时就看到受伤的她坚强不屈的看着凶兽。
在司命的口中,这就是“缘分”的开始,也是一见钟情的真实写照。
缘不缘分的我不知道,但是明明沈桉可以一剑处理了那只凶兽,宋绒还偏生要帮忙念诀,结果学艺不精点燃了一片地。
看到自己闯了祸她也没第一时间想着补救,而是对着沈桉手足无措。
或许是她前后反差的样子吸引了沈桉,他心思一动下提起了收宋绒为徒,等两人想起来救火时,我的修为已经被烧去了一千年。
想起这事我就叹气。
杨子殷看到我愁苦的脸,误以为宋绒没救了,竟想着进山去找一些只存在于传闻当中的续命草药帮助她,
这是不太正常的。
多年来的朝夕相伴,让我清楚的知道杨子殷即便命数更改,骨子里依然是不谙世事深于书籍的性子,救人是他的性格本善,但是冲动到去做一些荒谬的事就有问题了。
我制止住了杨子殷布针给宋绒稳住了心脉。
她像是从高处坠落,肺腑受了伤,虽然能保住命但是一时半会恐怕醒不来。
布针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了一阵隐晦的神力波动,这缕神力非常熟悉,也是宋绒能坠下诛仙台后没有立即陨落,而是进入轮回的原因。
当天午后,我便关了医馆的门,对着杨子殷借口要出趟远门便回了上界。
4、
我一路直奔司命殿,逮着司命的时候他还在用水镜跟青丘的少宫主聊天,见着我进来匆匆的把那面水镜扣在了桌上。
“邬山仙友,你不是在看文曲星嘛,怎么有空回来。”
我冷笑一声盯着的他的眼睛,他好像更心虚了。
“司命星君,我帮你看着文曲星,你在上界还挺惬意的。”
“这不是各取所需嘛……”
他怏怏的搓了一下手,我有点懒得和他在上面掰扯了,伸手问他要杨子殷的命谱。
不出我所料的,司命推三阻四不想给我看,满嘴天机不可泄露,神神叨叨的。
我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想被我闹得整个上界都知道你批错历劫神仙的命,捅了个大篓子,你最好把它给我。”
话音刚落一卷泛着金色的命谱就到了我的手里。
我翻开看到的字差点没让我眼前一黑。
“崇元十八年,杨子殷救下当朝太子沈桉的心上人宋绒。”
“宋绒出身并不显贵,处处被皇族世家针对,此次更是卷入宫闱斗争之中,以至于跌落悬崖命悬一线。”
“幸得路此地的杨子殷搭救,在杨子殷的悉心照料下,宋绒逐渐好转,但是失忆忘却了沈桉。”
此后省略了洋洋洒洒几万字沈桉、宋绒和杨子殷之间的爱恨情仇,杨子殷的角色就像是一个深情等待宋绒回头的痴情儿郎一样,然而他心尖上的人却沉浸在和太子的虐恋情深中。
最终宋绒和沈桉解开了误会,两人携手扫平障碍登上了皇权的最高位,而杨子殷却在此之前因为和宋绒走的太近被政敌陷害,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杨子殷好歹也是仙官,说白了是文曲星转世,历劫也有天道庇佑在身,很少能见到下场这样的。
“你把杨子殷推出去给宋绒挡劫了?沈桉让你这么做的?”
我合上了命谱,只觉得荒谬。
“司命仙君,我还是一株幽草的时候就听闻你顺应天命,是天道命理的映射者,如今你做的事担得起这个名声吗?”
“命数是你故意批错的吧,按照原本的发展杨子殷应该终身未娶,至死还在为国劳神。”
“瑶池仙女落入诛仙台仙身仙缘已毁,帝君为了她还真是让人动容,自己人都骗,要是让仙界众人知道这事他这帝君还做不做的稳当。”
我不知道宋绒用了什么法子跳了诛仙台还能存于世间,但是显然不是什么正途以至于她要六道轮回,并且每一世不得善终,直至重新触摸到仙缘。
仙缘本就虚无,但是人界的人皇和后位具有龙命和凤命,沈桉显然是要求司命改了命数,让即将历劫的杨子殷做了怨种替宋绒挡灾,于是不得善终的人从宋绒变成了杨子殷。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一世结束沈桉和宋绒就会重回天庭,而杨子殷幸运的话不会有什么闪失,如果一旦出了什么纰漏就是走火入魔。
司命也怕出了问题才四处找人看着杨子殷,确实放眼仙界,我这个一没人脉二无背景的散仙比较好拿捏。
曾经那数千年,我确实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身份,直到再次成仙时,那些过往经历才破开了口子,进入我的识海。
多年前身坠深渊时,我曾想过如果有一日回来我将会看到什么。
是沈桉看到我时的如临大敌,亦或者仙界众人早已听命于他不需要我。
但终归没想到摆在我眼前的是沈桉自以为我身陨后的高枕无忧,以及这些荒唐行为。
司命还想解释什么,我把命谱抛给了他,突然很是倦怠。
我为之而努力的仙界,怎么就是这副模样呢。
我挂念着杨子殷走的匆忙,也没留意到我走后司命盯着我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挥手在殿里试图找我的命谱。
然后他发现,竟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