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月夜

明月独倚长椅，团扇拂她面容，团扇之上的蝴蝶如灿烂的流星一般飞出了扇面，它们竞相着翩翩飞舞，明月就这样随着蝴蝶一起翩翩起舞，宁无为击鼓而歌，他大笑道：“若得明月为妻，此生无憾，此生无憾啊。”

“明月夜，有二十四桥，三千客，有一周郎，庆年华似水，送此生长恨，不若惊鸿羽，追，追，追，俗世客，一桥又一夜，一客又一客，恨年华似水，水也长东。”

明月不过是胡玉楼一个微不足道的舞女罢了，十二岁的她见过宁无为策马过长街，鲜衣怒马少年郎，好风光，那时候的她初来长安对于长安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的母亲是胡女，她的父亲是大唐人，可惜，在她六岁的时候，她的父母亲都因为一场边境的战争而死去了。她跟随着茶马商人的车队到过很多的地方，她去过波斯，去过百济，她见过很多很多的风景，最后她选择留在了长安。

因一人，留长安。

说实话，她起初从不喜欢长安，繁华虽是繁华，可惜，这权势之争太过于残酷，可她因一人，爱长安。

明月闭上了眼睛，她想，堂堂小侯爷，怎会娶她。

突然之间，门被推开了，是容乔和一位身穿粉色襦裙的姑娘，艳若桃李，若三春之雪，也若六月桃花，这是明月所能想象到的所有的表述。而那些蝴蝶也随着小桃花的来临，飞到了她的发髻之上，直至消失。明月的眼神瞬间的落寞，那些她花费数月精心养护的蝴蝶，消失了。

小桃花一见宁无为，便急冲冲的要拖走他，小桃花对着宁无为说：“你快要死了，大人和我说，相思豆命理相连，如今宋阿玉一死，你也活不过三月。”

宁无为一听说要死，立马的从酒劲与歌舞之中缓了过来，他破口大骂道：“你是谁呀，你知道我是谁吗？敢闯小爷的包厢，到了这里，你还敢对着小爷我这么说话。”

小桃花恼怒的看着他，她从小布兜里掏出来山鬼大人的玉佩，上面附着山鬼大人的力量，宁无为一下就感知到了，他说：“你真是山鬼派来的。”

“你我可先说好，当初是宋阿玉叫我跑的，我本想着过些时候，等长安事了，我就起身回哀牢山。”

“你在长安有何事情？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受了多大的苦。”小桃花立马跳脚。

宁无为一把搂过明月，他对着小桃花说：“我要聘明月为妻。”

明月只是稍微一愣神，而后笑了笑，这样的话，他说过无数次，无论是他清醒的时候，还是他酒醉的时候，甚至是他动情的时候，他都说过，她听的厌倦了。

小桃花只是说道：“你到了如今，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你真是个讨厌鬼，折了我，还要娶别的姑娘，你现在快要死了，还要娶她，误姑娘终身。”

宁无为搂紧了明月，他对着小桃花说：“我偏要活着，我还要活着长长久久。我要与明月一生一世一双人。”

明月只是拿开了宁无为的手，对着他说：“公子多言了，很多的恩客都与奴说过这样的话。”

宁无为伸手想要去拉明月，明月躲开了，她说：“奴只是听个趣罢了。”

说罢，明月将容乔拉了出去，说道：“咱们还是将地方留给宁公子与这位姑娘吧。”

宁无为想要挽留，却只是顿了顿，他对着明月说：“你等过些时候，我便来找你。”

明月将包厢门关闭之后，便想要走开，容乔对着明月说道：“姐姐未免也太过于认真了，那宁公子何等的郎君，今日的诺言是聘你为妻，虽不可信，可纳妾还是可行的。”

明夜只是摇了摇头，这样娶她的话，他说过三百二十一次，相识三年，到了如今，还是未曾实现。

容乔又说道：“日子就是稀里糊涂的过才会觉得过的越来越来好。”

明月掷地有声的说道：“有些事情，关乎一生的事情，不可以稀里糊涂。”

比如，情爱，比如，嫁娶。

她可以在爱情开始的时候，允许对方的稀里糊涂，可是到了如今，她不得不开始想，这样的话可能也是他稀里糊涂说的。

比如，小侯爷娶胡玉楼的女子为妻，比如，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到了如今，得该仔细的斟酌一二。

到了小桃花和宁无为这厢，小桃花拿出了地图，指着上面江南的一座城，她说道：“如今宋阿玉的生息在这里断绝，而你在相隔数千里之外的长安。相思豆这种术法，其实分为两种，一种则是普通的相思豆术法，长于女子身，声于男子心，自古呢？因情受伤之人，多为女子，而创造相思豆的碧波仙子将相思豆的锥心之痛施加在男子身。不过，你与宋阿玉之间的相思豆术法为上古相思豆，生生世世，不可断绝，你死她死，或是她死你死，生生死死，死也不休，更何况，你的相思豆困住了你的心，你们的相思豆极为强大，都在为你们施加一个指令，爱上对方。在没有遇到对方之前，你们的心被相思豆所生的心雾所蒙蔽，你们根本无法爱上除了对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小桃花叹了口气，她言：“我看了那么多的话本，痴情人毁于痴情，爱到最后要么是爱意消尽，要么是不死不休的去爱，直到最后一刻。可是，他们能保证爱会一直存在吗？哪怕是转世，他们可以去爱一世，去爱两世，三世，可是生生世世，真是艰难。”

“爱情之所以伟大，在于爱的对方，无论是何境遇都保持着爱的一颗心。”

“你与宋阿玉便是，不再爱的那一世，这上古相思豆在你们浓情蜜意之时种下，便附带着你们在某一世的爱，那种强烈的爱，很难去拔除。”

宁无为愣了神，真的会无法爱上除了宋阿玉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吗？

“可是，我爱明月。”

“除了明月之外呢？”

“我还爱，张月，李月，山月。”

小桃花笑了出来，她说道：“大傻子，那是爱吗？”

小桃花又说道：“你今日爱明月，是因为她颜色好，你明日爱张月，也是因为她的颜色好，那是爱吗？当然是，你爱她们颜色好呗，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