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秦王暴怒欲杀人

朱樉强忍着大腿内侧的疼痛感，翻身下马。

身后的骑兵们大多稍好一些，他们不少人早就磨得起茧子了，疼痛感没那么强。

一昼夜时间，数千人马飞奔四百里地，如今已经到达洛阳。

洛阳地处洛水之滨，上古以来开发已过两千年。

正常年月，该是沃野千里、仓廪充足。

朱樉却只见到，千里荒田，村村炊烟稀少。

背靠洛水的洛阳，尚且如此，关中又是什么场景呢？

“殿下，咱们休息半天时间吧，马快撑不住了。”

临时的骑兵统帅韦正说道：

“否则咱们这些马，到了西安府还不知道要死掉多少！”

虽然韦正说的是马，但朱樉明白他其实说的是人。

一昼夜奔袭四百里，已经到这些人的极限。

如今已经有不少人掉队了，出发时六千骑兵，现在掉队的也有近二百人。

也就是这些人都是老卒，之前也常年跟随朱元璋长途奔袭作战。

这两年才调到亲军之中享福，骑马的本事还在，掉队的比较少。

若是换了大明常规水平的骑兵，只掉队三分之一都算好的了。

“在此处休息一晚吧，明日再启程前往潼关。”

朱樉摸了摸自己大腿内侧，说道：

“大家这几天都挺辛苦，本王日后定有赏赐，还请再忍耐几日！”

韦正摇摇头道：“这些不过是我等分内之事，不算什么，还当不得赏赐。”

“到长安后，还要大家帮着做不少事，赏赐是应当的。”朱樉却不这么认为：“赈灾过程中，还需大家维持治安。”

大灾之中，若是没人维护秩序。

很容易出现各种霸凌、欺辱事件。

自己带着的这批士卒，虽然本身素质也只能算一般。

不过有严苛军纪压着，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没人愿意用自己的大好头颅，去实验朱樉手中的刀锋利否。

一夜无事，没有人也没有野兽敢来冒犯这支数千人马的虎狼之师。

两日后，大军进驻潼关。

复两日后，大军抵达长安城下。

数千甲具齐全的骑兵出现在城下，险些让人以为是北元余孽打过来了。

还好有人看清了接连不断的秦王旗和大纛，这才派人出城接洽。

“王左傅，好久不见了。”

朱樉看着眼前的老头说道：“关中大饥如此大事，致使本王星夜来此，如今你们处理如何了？”

王克让作为陕西参政，有安抚人民、达民情的职责。

陕西现在出现这样的大灾，显然是对其进行问责。

虽然朱樉不是中书省官吏，但是秦王的身份也能够一定程度上代表朱元璋的权威。

王克让自京城被外调到陕西任职，犹如流放，自然是对诸多事务漠不关心。

虽然没有整日沉迷玩乐，却也不理会政务，坐视灾情蔓延。

“殿下，藩王不得干涉地方事务，还请您少问才是！”

王克让也是个倔脾气的老头，直接干脆了当拒绝：

“殿下作为圣上所封天下首藩，还请为其他藩王做出一番表率。”

朱樉怒气冲天，根本不惯着他，直接抽出张二虎腰间的长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老东西！本王尊重你，才叫你好好说！”

“你们在关中惹出这么大祸事，本王就算现在砍了你的脑袋，父皇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朱樉一路上的怒气，喷涌而出，握刀的手忍不住用力，竟真的在王克让脖子上割出一道细细的红线。

周围的武将们，也被吓坏了。

原先都以为秦王是做做样子，谁能想到竟然真的要砍掉一个地方大员的脑袋！

韦正连忙上前拉住朱樉的胳膊，不让他真的砍下去这一刀。

就算王克让真的有错，也不能让秦王来动手。

之前殴打应天府尹，还能算是秦王一时义愤。

这要是直接杀掉王克让，朝廷估计能够翻天了！

更何况王克让还是秦王左傅，有名义上的师徒之情。

弑师，放在历朝历代都是大过。

“殿下，王参政有什么过错，还是留给圣上定夺！”韦正都快吓坏了。

之前就听说秦王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却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张二虎和冯唐汉倒是没有出手阻拦，甚至就等着朱樉一声令下，就把在场的其他官吏也一并都杀了。

张二虎一直跟在朱樉身边，自然是朱樉说什么就是什么。

冯唐汉则是想起自己当初洪涝灾害中的遭遇，也恨不得将这一帮子官员全部杀掉。

这么一劝，朱樉也稍微冷静下来。

将长刀重新插回虎子腰间的刀鞘之中。

望着两股战战却还挺着脖子的王克让：“王参政，本王必让父皇严惩尔等不歹！”

“韦将军，带着咱们的人，去五里之外搭设粥棚，准备赈灾！”

秦王大军存在长安城的两万石粮食，大多是稻米。

毕竟江南稻米产量更多一些，大军之中也多为南方人。

韦正松了口气，也没看一旁脖子上血淋淋一片的王克让，领命道：

“下臣领命！”

然后带着从开封一起过来的官吏们，还有一千骑兵去准备赈灾。

让虎子给王克让用纱布包扎一番，朱樉直接不理会在场的诸多官吏前往屯粮所在地。

也不怪朱樉会如此暴怒。

去年应天城聚宝门的洪灾，和关中如今的情况相比，那都是小场面。

从潼关到长安城这一路上，仅仅是朱樉发现倒在路边的尸骨就有上百具。

路边的树皮几乎都被一扫而空，明明是盛夏枝繁叶茂的时候，却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野狗饱食尸体后，双眼通红，甚至敢冲着大军狂吠。

都被马上的快枪手，一枪一个击毙。

刨开它们的肚子，还能够隐约发现人骨。

至于灾民，朱樉都不知道自己看到多少。

最后只能够按照人群来计算，人数上百的就遇到几十次。

每一群，朱樉都只能给他们留下一部分食物，然后让他们前往长安城准备接受救济。

到最后，大军携带的军粮都没了，只能够将一批累到快死的战马，杀了给灾民充饥。

等到长安城下，朱樉原本准备了解下情况再救灾。

结果王克让还扯什么藩王不得掺手当地政务，朱樉当场原先一路上被灾情压在心中的一口气，顿时直冲头顶。

恨不得将他一刀给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