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活不下去了？那正好！

“真的假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能有假，他们几个的家里人，正在水府军衙门前哭呢！”

张舜一听昨天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一肚子坏水算计，哄自己去当替死鬼的李四，今天自己却成了亡命鬼，心中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活该！死得好！”

只是心中却还多少有些后怕！

倘若他真的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富贵险中求’和李四他们一起去了，那这死亡名单中可说不准没有自己。

捞金人们纷纷到水府军衙门前看热闹，张舜也不例外，躲在人后面，暗中观察。

见到一个粗粝女人，又哭又喊、又叫又闹，旁边还有其他几个家属，张舜一打听，才知道李四一伙人跑去单干，竟然只回来了一个。

就这一个，还没有全回来，魂丢了！

张舜又仔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李四几人今早天没亮，租了一条舢板船，船行掌柜见几人是水府军的河底捞金人，才租的他们。

说好了巳时之前一定还船，却迟迟未回。船行便找水府军讨船，水府军正好差人去找，在一边水域中找到了已经疯掉的杨石和吴小二的尸体，其他两人尸骨无存！

众人都感觉有几分凄凉，暗说河底捞金人这一行不好做。

衙门前吵了起来，那个粗粝女人说是李四的浑家（妻子），此时正和黄都头讨要抚恤。

黄都头手跨在刀水军刀的刀柄上，冷冷说：“你家男人跑去干私活，我没有惩罚你这泼妇，就已经算是仁德，你还敢在这里胡搅蛮缠？找我要抚恤！？”

李四浑家却说：“我男人说了，他是为了给你交银子！”

“胡说八道！”

黄都头‘刷’的一声抽出了水军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我何曾问你家男人讨要过银子！你这泼妇，胆敢坏我名声！”

李四浑家被雪白的刀光吓住了，支支吾吾，嘴里嘟囔着，却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河底捞金人们也都跟着睁眼说瞎话，七嘴八舌的劝：“李四媳妇，是你记错了吧，黄都头怎么可能讨要银子呢！”

“就是说，黄都头说了，主动去水鬼营赏银子，不是交银子，一定是你记错了！”

李四浑家只能顺着台阶下，低声说：“应该……是、是我记错了。”

黄都头瞥了眼众人，又冷笑一声：“哼！你这腌臜女人，差点被你坏了我的名声！若是你老老实实可怜求我，我便赏你个一二百文，也当我这个上官对属下的照料！

“没成想你竟然还想诬陷我！你男人名义上是营造司奴仆，在水府军当的差。偷偷跑去干私活本身就是大忌，理应罚你家三五两银子！本官念他已经死了，便网开一面，饶了你这泼妇！再敢聒噪，一刀斩了你！”

李四浑家被黄都头的一番话吓得瑟瑟发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直视黄都头。

倒是旁边一对老夫妻，忍着悲痛向黄都头说：“可怜我儿尸骨未寒，还望都头舍点铜钱，好叫我二人买口薄棺材葬了！”

“哼！一文没有！”

黄都头毫不客气的说，又看向众河底摸金人：“以后谁胆敢跑去干私活，被我发现的，一律严惩不贷！”

老夫妻不敢触黄都头的威风，只能默默含泪。

场面也陷入了僵局，家属们没要到钱，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离去。黄都头却也把架子摆的高高的，不可能给钱。

张舜便听旁边有人说，这钱黄都头肯定不会直接给，但也不好直接赶人。估计这家属再闹上个小半时辰，会安排个书吏出来，拿出三五百文，把四家全都打发了。

张舜心中感叹人命比草贱，正要离开。

那李四浑家忽然来了一句：

“谁是张舜？”

张舜暗道不好，却没能及时离开，众人就迅速让开，把他暴露在李四浑家面前。

在黄都头面前，瑟瑟发抖、胆小如鼠的李四浑家，此时却换了一副面孔，好似母夜叉一般，疯魔一样向张舜扑来。

“昨日我家男人说要去找你，为什么你没有跟着一起去？为什么你没有跟着一起死？

“是不是你把我家男人给害了！”

张舜也是服气了，他发现黄都头对李四媳妇‘泼妇’的评价一点都没有冤枉。

她还真他妈的是个泼妇！

张舜怒喝：“胡搅蛮缠！我和李四根本不熟？他死了凭什么要我也跟着死！”

然而，李四浑家怕黄都头的水军刀、怕黄老爷的官威，却不怕小小的张舜！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丈夫！”

张舜侧着身子，躲开扑过来的李四浑家，正要找人帮忙说两句公道话，却听到有人‘小声’嘀咕。

“这两天，李四和张舜走的挺近……”

“是啊，确实走的挺近。”

张舜脸色一变，大骂：“你们在这里搬弄什么是非？谁都知道我前天才和李四大吵一架！”

可又有人‘仗义执言’了：“我来说一句公道话！”

“张舜，我们确实看到你和李四他们吵了一架，但说不定就是因为和你吵了一架，李四他们才铤而走险，现在人既然死了，你多少也有点责任！这不过分吧！”

好一句公道话！

好好好！

张舜总算见识了，平日里人模狗样的同行们，在关键时候是如何落井下石的。

也许，大家都害怕李四浑家赖上他们，见李四浑家把矛头指向了张舜，于是便乐见其成，甚至想要做成既定现实，把麻烦甩给张舜。

“是啊，张舜，我感觉你多少有点责任！”

“人家现在孤儿寡母的，你拿出来男人的担当来！”

张舜指着几个落尽下石狗东西的鼻子大骂：

“干你娘的担当！我有干你娘的责任！你娘今天被人干了，给你生个杂种弟弟，我是不是也有责任？你是不是要叫我一声爹？”

论骂人，没读过书的这些人如何是张舜对手，这几个人不消几个回合，便被张舜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李四浑家却觉得民心站在自己这一边，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这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张舜冷冷看向李四浑家，也没把她饶了：“你活不下去了？那正好！跟着李四一起去死，不就什么都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