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巡逻队长

其实谚语一共有四句，分别是——

春雨至、万妖兴！

夏雨至，万妖盛！

秋雨至，万妖侵！

冬雨至，万妖歇！

也就是说，一年之中，有三个季节水妖都是不安分的，只有冬天温度骤降，寒气逼人时，水妖才会偃旗息鼓。

张舜作为前世考古队的见习科考员，自然立刻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鱼、两栖、甲壳、节肢、爬行动物，都是变温动物，也就是常说的冷血动物。变温动物并非真的完全不怕冷，只是会随着气温降低降低代谢，低到一定程度就冬眠了。

所以，严寒逼人的冬天，对太离国百姓来说反倒最安全。

现在，春天到了，万物复苏，许多水妖自然也从冬眠中苏醒！

而比起季节更替更加可怕的——

便是雨天！

“张舜，张舜在家吗？”

门外响起湿哒哒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在外面喊着，听到里面的张舜应了一声后，便道：

“张舜，里长叫我们过去集合！”

“好，我马上就过去！”

张舜用草木灰盖了柴火，把几个菜肉包吞下肚子，吃了个半饱后，便出了门。

外面的雨并不大，淅淅沥沥，落在身上却颇叫人难受。

张舜很快来到这片洼地营地的西边，这里是洼地中较高的地方，住着正儿八经的十几户本地人家，平日里对贫民窟营地的流民很是嫌弃。

最大的一间房子里住着里正，里正并非衙门正式的雇员，但每月却能从衙门领一袋米粮，算是能和衙门搭上关系的‘大人物’。此处里正姓曹，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长者，平日颇有威望。

曹里正家已经挤满了人，没地方站的人甚至只能外面雨里站着，张舜却被推到了里面。

因为张舜是给水府军当差的河底摸金人，虽然名义上是奴隶，却已经是流民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成了流民代表。

曹里正见人都到齐的差不多，便说：“既然人都到差不多了，剩下没来的先不管了，我便开始说了！”

“里正大人请直言！”

曹里正接着说：“太离国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雨天，千万不要去水边！可咱们这片是洼地，本来就在水边！”

张舜立刻意识到曹里正把男人们都叫来开会的原因了。

对底层百姓来说，雨天是相当可怕的，水妖水妖，顾名思义沾了水才叫水妖，白昼堂堂之下，很多水妖是不会上岸的，即便是上岸，实力也大为受损。

可下雨天，就不一样了！

曹里正便郑重的说：“所以，我决定，雨天晚上，咱们都得出十个人组成巡逻队，提防水妖上岸，剩下的人也不能掉以轻心，听到锣响，立刻起来，帮着将水妖撵下水！”

大家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包括张舜。

他这辈子在乡村种地的时候，雨天同样是每户出人巡守，低级的水妖上了岸，能威胁到妇女孩子家中牲口的安全；但却不是有防备，拿着锅盖锄头农民的对手。

若是遇到更高级的水妖，就利用敲打锣鼓，给水妖一种人多势众的感觉吓退，若是还不成，就联系衙门的捉妖人。

轮值巡守本质上，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事。

但很快，房子里却吵了起来。

“凭什么我们东面的出人巡守，你们西边不用出人？大家都是两条腿夹一个脑袋，你们凭什么？”

西边的人却冷笑：“哼！也不知道是谁更靠近水边，而且我们都是有房有户，正儿八经落了户籍的人。我们只要锁好门，水妖根本进不来，你们那破烂窝棚，防得住什么？你们巡守分明是为了自己，凭什么我们也要出人？”

“好好好！那我们也不巡，就看水妖把我们吃了之后，会不会看到你们有户籍，就不吃你们了！”

房子里吵吵嚷嚷，张舜并没有参与，这本身是谁出力谁受益的问题，每个人的话都不无道理，他没必要装模作样的发话。

最终，还是曹里正一锤定音。

流民们出二队人，本地居民出一队。流民先巡两天，然后本地居民再巡第三天。

看似公平，其实却也是偏袒了。

因为一连下三天雨的概率并不大，把本地居民排在第三天，那大概率是不需要巡逻的。

但流民们还是接受了，毕竟在有人要求掀开屋顶时，开个窗户就成了合情合理的要求，巡夜确实流民更受益，而本地居民起码也参与了其中。

张舜并不打算去巡逻，不过他也没打算坏规矩。

这种大家都出力的时候，你若是坏了规矩，那结果就是毫无疑问被所有人赶出去，所有人都出力保护营地安全，你想不出力尽得好处？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但，不出力可以出钱嘛。

你出钱让别人替你巡逻，那就不算坏规矩，大家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毕竟总有人有的别的事要做，错不开身子。

常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嘛！

张舜却没有想到，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落了空。

曹里正直接走到张舜的面前，问：“你叫张舜对吧？我听说，你现在是水府军的河底摸金人？”

张舜连忙说：“承蒙长官照顾，让我进了水府军。”

曹里正笑着点点头：“年轻人前途无量，既然这样，就让你来做第一天的巡逻队长吧。”

“啊？我！？”

曹里正却说：“年轻人不必谦虚，一个巡逻队长我看你还是能轻松胜任的！”

张舜人麻了……

不是！

我是在谦虚吗？

但张舜很快发现，曹里正这样安排，非但不是搞事情针对自己，反倒是自以为是的觉得卖了自己一个人情。

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

“张舜……是舜哥来做巡逻队长吗？可是舜哥明明前几天才来我们营地，是不是有点……”

“胡说！舜哥虽然才来我们这边没几日，但早就把我们当成了一家人。再说舜哥现在水府军里当差，一个月不知道挣多少银钱，如何做不得这巡夜队长？”

“对对对！我们都觉得这样的安排非常的合理！就该舜哥来做这个巡逻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