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赐爵国王

大兴城，西朱雀大街第三街延康坊。

西南隅越国公府内。

“父亲，安德王已经入宫面圣了，想来是为了阀主重建宗团一事。我们该如何应对？”杨玄感端坐于杨素下首，缓声问道。

父子二人皆是仪表堂堂，身形雄伟。

想当年，杨素伐陈，领水军东下，陈人望而生畏，称其为长江上的神仙。

“你不在任上，何必又操心这些事。劳心劳力不好，少关心政事，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杨素神色沉稳，显然并未将宗团的事放在心上。

杨玄感任郡守的这几年，劳碌政事，颇有成效，致使吏民敬服。

只是杨素不忍心见心爱的儿子如此劳碌，这才将他调了回来。

如今杨玄感仍在操心政事，那自己之前的一番安排，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事关家族，孩儿岂能安心休养？”杨玄感正值壮年，根本不需要休息，况且他自幼习武，如今已踏入上三劲的境界，身体壮如牛，又怎会疲累？

“你二叔膝下无子，阀主重建宗团，只能从你的几个兄弟里选人了。玄感，除了你，其他人皆可。”杨素轻啜一口茶，缓缓说道。

“父亲，此次阀主亲领宗团，想必是极为重视，我们派去的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分量。若让庶出子过去，恐怕不妥。”杨玄感一脸肃然，建议道。

“原本杨广是想借阀主的地位，让他出面，将杨谅骗入大兴城，从而接收杨谅的兵马。

不曾想阀主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动干戈。

你方才所言不无道理，既然他有如此的大动作，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就从你的三个弟弟里选一个。”杨素沉凝道。

“三弟已然过继给了二叔，二叔自是不会让他去的。二弟新封骠骑将军，前程似锦，让他去也不妥。唯有四弟有爵位在身，却无官职在身，让他去如何？也可让阀主知晓我等对宗团的重视。”杨玄感沉声道。

“玄奖吗？如此也好。”和杨烬感受相同，杨素对其他儿子并无太多关注。

“父亲，若是杨谅不上当，杨广岂不是又要让你去平叛？你年事已高，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杨玄感面露忧色道。

“为父知晓你的孝心，不过我已然习惯了。”杨素微微一笑，他出身弘农杨氏，自幼参军，经历大小战役无数。多这一场，也无足轻重。

常言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杨素领兵之时极为冷酷，全然不顾士兵生死。

所以他打仗要么大胜，要么大败。

所幸，他还未曾输过。

“只恨孩儿不能为父亲分忧！”杨玄感言及此处，不禁擦拭眼角。

“玄感，无需如此。我征战沙场数十载，将来就算马革裹尸，也希望能战死疆场。你莫要学我，当好你的官，为父已为你铺好前路，按部就班即可。”杨素摆了摆手。

先任鸿胪卿，再任礼部尚书。

待我身死之后，你还可袭爵。

如此，便已足够。

皇宫御书房内，安德王杨雄眉头紧皱。

他之所以匆忙赶来觐见圣上，就是因为他这一房，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可以选入宗团。

他欲请圣上出面，帮他与阀主言说，望能免去他这一房的名额。

“王叔，何事如此惊慌？”杨广将手上的竹简两端一合，随意放在桌上。

“陛下，阀主欲重建宗团，只是老臣这一房，并无合适人选，老臣欲请陛下替老臣说句公道话，好让阀主免去这烦心事。”杨雄微微弯腰说道。

他本是隋初四贵，风光无限。

然而近年来，先帝性情大变，对隋初四贵不断打压。

先是四贵之一的虞庆则蒙冤而死，再是高颎被罢官仅留爵位，纳言苏威亦是几经起落。

而杨雄本是掌控一支府卫的，结果被先帝免去了军权。

明升暗降，当了个有名无实的司空。

不过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也非新鲜事，杨雄倒也能坦然接受。

说起杨坚此人，在位的前中期尚能励精图治，后期却昏招频出。

他本身又是一个惧内、冷酷且无趣之人。

他在位期间，于黄河沿岸修建了四大粮仓，占地极广，各地的税粮皆运至粮仓储存起来。

然而，开皇十四年大旱，杨坚却不许开仓赈济，反而亲率百官及百姓就食洛阳。

至仁寿年间，天下粮仓的积累已足供各地官员五十年的年俸。

“王叔此言差矣，宗团之事，皇族尚不可缺，更何况王叔这一房？”杨广不悦道，难不成你杨雄比皇族还尊贵？

杨雄一阵无语，阀主点名让杨韶加入宗团的，那杨韶乃隐太子杨勇之子，本就是要被流放的，你自然不会关心。

然而我儿并非常人，是做文官的料，怎么能入宗团当兵？

“老臣一房，唯师道未有官职加身，然其为读书人，不可入宗团。”杨雄卖惨道。

然杨广全不在意：“让你的其他儿子辞官吧，朕准了。”

“...”杨雄怎会舍得？

杨广见他不说话，继续劝道：“仁寿元年，先皇废太学、四门及郡县学，并省国子学，国子学仅留生七十人。后更改国子学为太学。进仕之途，有名无实。既读书无路，宗团或为良选。”

改国子学为太学，貌似无甚差别，实非小事。

因国子学乃专为正三品以上官员子侄读书所设，而太学则是正三品以下子侄才能入学。

所以杨师道带了读书年龄，竟因杨雄为是从一品的郡王而不得入太学。

实乃造化弄人。

杨雄心忖重启国子学，不就是圣上一句话的事吗？

杨广见其低头不语，知今日若不处理此事，恐难善了。

于是他开口问道：“王叔，朕封汝为观王，宗团之事便至此为止，如何？”

隋文帝设爵国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侯、伯、子、男九等。

郡王本为从一品的爵位，现在加封国王，成了正一品了，可享十郡食邑。

杨雄不明杨广何以如此支持阀主，但受封正一品爵位，实乃难得之机，不容错过。

没多想，他便弯腰拜谢：“多谢皇上赐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