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顾易也是个神经病

“怎么了？”

顾易问道。

“多少钱？”

姚可举了举手稿。

顾易看了她一眼：“什么多少钱？”

“歌啊，”姚可妮理所应当地说道：“这首歌你打算卖多少钱？我买了。”

戴着口罩的姚可妮脸上表情不可捉摸，语气也无比平静，只当这是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闻言，顾易先是一愣，顿了顿才开口反问道：“你觉得这首歌值多少钱？”

“三到五万？”

姚可妮想了想说道。

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自己收歌。

先前有关于她作品的收录工作，都是经纪人配合音乐总监一起做的，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具体收录歌曲的流程是怎么样的。

不过在价格方面，她倒是有些了解。

像顾易这种级别的创作人（这小瘪三也没啥级别可言），一首歌的价格往往不会超过三万块钱。

姚可妮是真喜欢这首歌，而且越是在心中默演，歌曲中的那份恣意却又深情的灵气就越是打动她。

尤其是那句“我们在遥远的路上白天黑夜为彼此是艳火”。

简直就是灵魂共鸣浪漫的极致表现。

所以，她才私自将价格上限提升到了五万——这个价格，已经是音乐圈中一些较为突出的创作人新秀的价格了。

当然，姚可妮自认也不是大冤种，为了避免顾易这个小瘪三见钱眼开，狮子大开口，她一边将价格上限界定在了五万，一边学起了自己的经纪人Rina姐平时和旁人谈合作的样子——官方，正式，既不失亲切的口吻，又不失冷静坚硬的立场。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气场跟常年在谈判桌上拼杀的Rina姐差多少，但从顾易有些严肃的表情中，姚可妮不难看出——自己的气势，多多少少是让这个小瘪三端正起了态度。

这会儿的顾易，脸上已经没了刚刚吊儿郎当的表情，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表情变得严肃而又凝重起来。

于是，姚可妮乘胜追击，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综合市场价和你个人的影响力来看，这个报价我个人认已经是非常合理的了，你觉得呢？”

顾易看着姚可妮，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窗外的阳光依旧那样映射在她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可那双眼睛中所透露出的绚烂，却好像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刚的艳火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自欺欺人的臆想。

顾易只觉得心里有一股郁结猛然升腾而起。

他知道，其实姚可妮的眼睛并无变化，只是她现在的样子以及刚刚的话语，让他忍不住想起一个令他极度的讨厌甚至憎恨的男人。

而偏偏这个男人在血脉的联系之下，又不可避免地牵动起了商浅的名字，进而像是摧枯拉朽般将那些令他感到撕裂和屈辱的回忆一并带出。

顾易瞬间便觉得失去了所有兴致，他有些陌生地端详了姚可妮一番，接着自嘲地一笑，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个价格不太合理，算了吧……”

说罢，他转头看向了车窗外，想要戴上耳机，结束这段自作多情的对话。

然而，姚可妮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她再次抓住了顾易的耳机线，微微皱眉：“那你认为这首歌值多少钱呢？”

“值很多钱，别问了，你买不起。”

“那你也得开个价啊，不开价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

顾易的眉头忍不住渐渐皱起，他收敛起了玩笑的表情，看向姚可妮：“没价，我不愿意卖还不行吗？”

而姚可妮却只当这是他的心理施压手段，于是也冷下了脸，与顾易的目光针锋相对：“是东西就有价格，你觉得我会付不起？”

一时间，两人之间刚刚还算融洽的气氛，似乎随着这冷硬的议价环节变得有些异样。

车窗外的阳光依旧照射在两人的身上，勾勒出顾易的侧脸又映入姚可妮的眼眸，可却变得麻木而僵凝，隐隐散发着刺鼻的冷钢味道。

顾易就这样盯着姚可妮看了很久，在冗长的沉默中反复地咀嚼了一番那句‘是东西就有价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比划出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八万？”

见状，姚可妮心中一颤，暗道果然这小瘪三要狮子大开口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然而，就在她还在考虑该如何跟顾易进行价格上的斡旋之际，就听顾易开口纠正她道：

“不是八万，是八十万。”

“你嗦啥子？！”姚可妮浑身都是一震，看向顾易的目光满是震惊和匪夷所思。

八十万？

八十万！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八十万，你是怎么敢说出口的啊？

放眼整个乐坛，即便是一线的音乐制作人，写一首歌的平均价格也不过二十万上下！

一首歌能要到八十万这个价格的，纵观如今的华语乐坛，只怕是只有黎远那种天王级的巨星才敢！

“顾易，我在跟你谈正事！”

一时间，姚可妮不由得有些恼了，她的态度是很认真的，可顾易却好像是在故意耍她玩，于是声音随之提高了几度：

“麻烦你对自己的作品认真些，态度也真诚点行吗？”

然而，还不等她的声音落下，顾易原本就郁结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姚可妮：“我不认真？我不真诚？”

唰啦！

说着话，顾易一把将姚可妮手上的手稿抓了过来：“真他妈有病，买不起滚蛋。”

顾易粗鲁的语气和动作显然吓了姚可妮一跳，随着那份手稿被顾易用粗暴的手段抓走，姚可妮先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接着也怒了：

“你还给我！那是我的编曲手稿！”

一边说，姚可妮伸手就要去抢，可却被眼疾手快的顾易一把打开：“什么就你的？这上面还有我的歌呢。”

顾易的一巴掌将好抽在她的手腕上，虽然力气不大，可姚可妮却只觉得手腕火辣辣地刺痛，于是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愈发激动：“我不要了，就跟谁稀罕似的！你把手稿还给我！别用我的编曲！”

“你有完没完？那他妈都写一张纸上了我怎么给你？你说不用我就信你？”

“那你凭什么拿走，我还不信你呢！”

“那就好办了，咱俩都别要了，”

眼看着张牙舞爪的姚可妮还要站起身来抓他，顾易的心情也越发暴躁，索性哗啦一声把整份稿子一团，拉开车窗‘呼’一声便将稿子顺着窗口狠狠扔了出去：

“行了清净了，一边去别烦我了！”

而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就听客车蓦然发出了“嗤嗤”的声音，车子缓缓停下。

原来，是司机听到了后面越来越大的争执声，正好这会儿他们已经从高速上下来了，为了避免车上出现什么问题，司机索性将车停在了下道旁。

然而，还不等司机从驾驶位探头出来询问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随着车子的停下，只听后车厢中，一声带着哭腔的怒骂猛然炸响：

“顾易！你神经病吧——！！！”

其声音之大，饶是司机都忍不住一哆嗦，连忙匆匆拉上手刹从驾驶位上下来。

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迎面就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大口罩，满眼泪光和怒气的姑娘气势汹汹地朝他冲了过来。

“开门！我要下车！”

被姑娘这么一吼，司机也有点不知所措：“姑娘你在这下干嘛，咱还没到站……”

虽然理论上来说，客车临时停靠让乘客下车也没什么，毕竟这又不是高速。

可问题是，这是郊区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连趟公交车都没有，谁家好人吃饱撑的在这下车啊。

司机想要出言劝阻，可还没等张口，冲过来的姑娘便直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钱包，从里面将所有的钞票都抽了出来，足有一叠，塞进司机的手里，一双红彤彤的桃花眼中眼泪打转，目光刺向司机：“这不能下车吗？”

“那倒不是……”

一套操作下来，司机都懵逼了，手也不自觉地按动了车门的开关。

随着“嗤”的一声响，车门洞开。

姑娘甚至没等车门完全打开，便挤出了缝隙，像是一阵风一样狂奔向了车尾的方向。

接着，还不等司机琢磨过味儿来。

随着噔噔的急促脚步声响起，又一道身影便再次掠过了他的面前，顺着车门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