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绍武发了艺鼎杯的邀请函给陆帆?”
陈成钢听着朱克平带来的消息。
艺鼎杯,向来被视为清美系的自留地。
朱克平则是陈成钢的弟子之一,陈成钢从事雕刻教育行业数十年,可以说一句在中国雕塑界桃李满天下,之前他是不愿动用这些关系,现在当然就再无忌讳。
而朱克平,之前就努力钻营陈成钢的关系,一直不得其门路,现在陈成钢骤然做出欢迎之姿态,自然是尽力投效。
朱克平是本届艺鼎杯的参赛选手之一,艺鼎杯是另外一条直通威尼斯双年展的通路,所以国内不少雕塑家都对此很热衷。
又因为评委会主席是马绍武,可说艺鼎杯是国内雕塑界最具影响力的赛事,就像是天工杯在玉雕行业的影响力一样。
“克平,你要拿冠军,别给陆帆机会。”陈成钢对朱克平说。
“是,老师,我也这么想!”朱克平当然想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并且艺鼎杯冠军身份,参展时的位置可不是什么边边角角的校园展区,而是主展区,能参加威尼斯金奖评选的。
威尼斯双年展金奖评选,相当于世界雕塑界的奥斯卡,即便不获奖,只入围,也足够抬升艺术家身价到世界级了。
“不过克平你的作品水平还是不太够的,明天让你和你妻子一起过来,我指导你们一下。”
“我妻子……为什么?她不是学雕塑的,她来有什么用?”
“明天之后你就明白了。”陈成钢说,他忽得发出疑问:“你爱你妻子么?”
“当然爱。”
“说实话。”
“如果说是……真爱,确实差一点,我们是相亲结婚的。”朱克平老实说。
“这就有点麻烦,跟老师说说,你有真爱么?这个世界上,你最爱谁,可以为谁付出一切。”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可能……最爱我自己吧。”
“那明天你自己来就足够了。”
……
参加完陈成钢的个人艺术展,金在澈真要回国了。
一是CEA在赶,二是杜何苏在催,临行前,金在澈把自己对陈成钢的观察说给肖讷听。
“陈成钢正在形成他的艺术风格,‘星之壳’的力量正在被激活,像是卡玛之塔能够感染其他艺术家一样,陈成钢也具备这种能力,‘星之壳’会逐渐衍变成一种神秘规则,悄无声息的释放污染。”
“这一切都被掩饰的艺术和文化之下,掩藏在艺术家的个性和风格中,没有调查员组织注意到这一点,我有种猜测,NRO是一个伪装成调查员组织的恶魔团体,我们这些被害者有必要去揭穿它的真面目,救回我们的老师。”
“所以,我们理应是并肩战斗的战友!”
肖讷说:“行了,你提供了足够有用的知识,我不会杀你了。”
金在澈显露出喜色来,管家也流露出放松的表情,肖讷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们真怕肖讷冥顽不灵,即便是恶魔行凶,肖讷会被惩罚,但他们已经死了,又有什么用。
“杜何苏说,这次威尼斯双年展上,NRO的最高统帅也会出现,我们就在那里见吧。”
好。肖讷点头,并与金在澈握手,旁人看他们都是少年艺术天才,以为他们都在人生巅峰,实际他们却同在人生低谷之内。
期待未来能够真正的巅峰相见。
……
艺鼎杯。
评委会主席是马绍武。
马绍武是苏联国家级雕塑艺术家薇拉·穆希娜的学生。
陆帆很清楚马绍武喜欢什么。
“苏联写实风格!”
“充满力量感、震撼力和浪漫悲怆的苏联风格!”
苏联雕塑风格是典型的宏大叙事,那个时期苏联雕塑艺术家的风格是以人为主,又将个体融入集体之中,比如典型的《祖国母亲在召唤》、《宇宙征服者纪念碑》、《克麦罗沃矿工纪念碑》等等。
这种风格通常以青铜、岩石、不锈钢等材料筑成,既反应社会主义国家的雄厚实力,也突出苏联在国际上的强大形象。
“老师肯定不会喜欢你之前那种雕刻风格。”陆帆说,“他会评价你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跑。”
“那我们就写实一点。”肖讷说。正好血眼邪神李不在雕,他现在不太想雕了。
“你有什么想法?”陆帆问。
“你有什么想法?”肖讷也在问。
肖讷用黑镜看过,陆帆的灵感已经超过50了,自陈成钢个展上的刺激之后,陆帆的灵感增长速度很快,显然是被刺激到了。
“我想用青铜,但考虑到工期,另外还有目前国际艺术环境中中对青铜制品的欢迎度并不高,所以还是大理石为好。”陆帆说,“我想刻一尊马秋子的大理石人像。”
“人像这个选题我觉得行,但马秋子不太行,纯写实赢不了。”肖讷摇头。
肖讷当然欣赏过苏联风格的雕像,在肖讷眼中,那是写实,是大写实,是架空在国家意志上的人物特征大写实,这种雕刻文化特征,与中国水墨文化中的大写意很相似,都是文化凝结在国家血脉后在特定时期的集中呈现。
陆帆沉默。
50的灵感,在“聊胜于无”的级别,仍属庸俗。
“小情小爱不行,得大情大爱……”肖讷也在琢磨,忽得有了个灵感,“刻你吧。”
谁?
你!
肖讷指向陆帆。
“我是个失败者啊,我有什么可雕刻的。”陆帆摇头否认自己的价值。
“不,你有双面性。”肖讷越想越觉靠谱。
黑镜在灼热。
看来黑镜也在认同肖讷的灵感。
或者黑镜认同这是突破“壳”的切入点。
但肖讷的“灵感”也不太够,目前是90(-20),黑镜评价等级是“急中生智”。
怎么着?
因为不够着急,所以没有智慧?
看着欠缺的灵感,肖讷便想起能够增生灵感与智慧的那位女同学了。
……
“陆教授。您好。”许未然向陆帆打招呼。
乖乖巧巧的,也毫无鄙夷之情。
陆帆便觉有些受宠若惊了,近来甚少有这种毫不带歧视的目光,特别是和清美有关的人,忙是答,“嗯,你好,你好。”
“是要给陆教授画像么?”许未然问,“要画两套?”
按照肖讷要求,她带了两套画具,一套是宣纸和笔墨,还有一套是油画水彩。
“谢谢。画吧。”肖讷点头称是。
于是许未然开始给陆帆画像,这是个奇怪的组合,两个少年艺术天才和一个清美之耻,但随着许未然一笔又一笔用她那高居天堂般的灵感,去描绘出陆帆的模样时,肖讷关于为陆帆作像的灵感也在激发、生长、蓬勃、爆炸。
四个小时后,许未然已经累了,她已经画了一副水彩一副工笔两副写意,她想休息一下。
“别停!”肖讷说。
许未然瞧了一眼肖讷,颇觉委屈。
“肖讷,让孩子休息一下,她太累了……”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肖讷有时候就像是一个欠揍的暴君。
许未然是眼圈红着离开陆帆工作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