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开车载着肖讷去艺考。
虽都在清美校园内，但如果步行很远，有点赶不及。
肖讷上了车，窝在副驾上，就开始打瞌睡。
只眯了几分钟后。
“停一下。”肖讷忽得开口。
罗宁转头望见，肖讷醒了，并且正在看着车窗外。
就是金在澈摆作品向清美发起挑战的那个会场。
“金在澈。”肖讷指了指外面那人。
罗宁也看到了，金在澈后面跟了不少人，一部分人都拿着手机，似乎在直播。
于是罗宁便想起来了，今天是金在澈要宣布他的胜利的日子。
他会在众目睽睽下砸掉那件没眼的雕像，证明清美输在了他的脚下。
那也在说陈成钢输了。
罗宁想着自己也有责任，不禁心如刀绞。
但这时去看肖讷的表情，就见他嘴角的讥讽之笑越发浓重，似是要看什么笑话一般。
肖讷瞧瞧罗宁，“你跟金在澈进去一下，去看看特别好玩的事。”
啊……罗宁不理解，他瞧瞧时间，的确是还有时间的，金在澈也参加艺考，既然金在澈还有空来砸雕像，就证明时间还宽裕。
……
在参加艺考之前。
金在澈要做一件事。
就是去那个会场砸掉那件雕刻。
四天时间。
没人完成挑战。
这证明金在澈赢了。
艺考之前砸掉那座雕塑，收获他的成果。
金在澈来到会场时，有不少清美直播博主是跟着他一起来的，黑红也是红，拿着母校做垫脚博取流量这种事，对这些网红、达人、博主来说，简直不是个选择，而是一道送分题。
当然，如果有反转更好。
有反转流量更高。
金在澈身后跟着一群人来现场时，反转，好像就来了。
首先说，反转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那座全身小像好好的摆在那。
远远瞧着，似是没什么变化，但金在澈一望，目光便是一凝，脚步也显停滞了一下，随后就加快脚步，以半跑半走的速度，往雕像所在处冲了过去。
金在澈往前跑的异状，被注意到，拿手机的几个学生立刻想追过去，却被拦了下来，是保安拦的，他们接到的指令就是，不让直播，人可以靠近，但不允许在近处直播。
几个学生收起手机嚷着“我没直播，让我过去”，保安蔑视一笑，他们只是没上过大学而已，又不是傻。
“怎么回事？”
“金在澈看到什么了？”
“谁去看看啊。”
“哎……雕像变了？”
这话奇怪，“什么雕像变了？”
有人问。
这时已有几个清美学生跟了过去，就站在金在澈身侧，也就是雕像之前，被拦下的直播博主用手机摄像头放大，也窥见了那异常之处。
罗宁一样混迹在人流中，一开始是几个人，后来是十几个人，罗宁由于看热闹来得早，牢牢占据有利位置。
现在所有人都和金在澈一样，发现了那个异常之处。
就是：
雕像换了。
之前那座雕像，是个古典主义风格的婴孩像，其技法娴熟，神性盎然，完全把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对于婴儿基督的美与庄重风格尽情展现。
眼前这个，则明显具有巴洛克风格，那婴儿更像人而非神，同时在细节、面貌、体态、结构方面，做出大胆的雕刻，那婴儿不显庄重，倒显得奇诡莫测起来。
特别是笑容，同是在笑，之前那个婴孩笑的神圣，现在这个则有点像是恶魔，笑中带着恶意。
唯一相同的是，这一具巴洛克风格婴孩雕刻，也没眼睛。
同样没有眼睛，金在澈那件能笑的让人如沐春风，这一件则笑得让人有点毛骨悚然，足见这是一具可与金在澈之前作品相媲美的杰出之作。
但……摆一具完全不同的雕刻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谁干的？”有人问保安。
保安不明所以，“什么谁干的？”
有学生质问，“谁换了这座雕像啊，原本那座去哪了？你们不是一直看着它么！”
保安答：“俺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人来过，你们是今天第一批。”
质问者便生出一个想法来，“那真相只有一个，就是昨天晚上有人偷偷进来换了这座雕像！清美学生不甘受辱，摆了另外一座雕像在这，想让金在澈也解上一解，如果解不出来，就是平手。”
有人提醒他，“闭嘴吧，死神小学生，你有没有注意到地上那堆石渣？”
“什么意思？”
“有没有注意到，金在澈的表情。”
“什么表情？”
金在澈，表情凝重，站在那座巴洛克风格的婴孩基督像面前久久未语。
“如果纯粹是雕像丢了，被换了，他会这种表情？”
“你的意思是……”
学生直接揭示真相：“答案只有一个：这座雕像就是那座雕像。”
意思是：眼前这座雕塑，就是金在澈提出挑战那座。
不~~~~~可能！
绝大多数围观学生都大摇其头，特别是雕塑系的学生们，风格完全不一样，怎么可能呢。
“我是学设计的，我对尺寸有着精准的把控，你们这些学雕塑和油画的，别看形体，你们被形体迷惑了，就看它的高度和围度，是不是高度一致，但围度细了不少？而且，形态变化大么？一点都不大，只是观感完全不同了，那是因为雕刻那人，技艺非常非常牛逼！”
“他完全掌握了你们的视觉与心理，通过一些必不可少的调整，让你们感受到了完全与之前不同的观感。”
“仔细看，忽略外表，看到灵魂！”
“是一样的！”
对！是一样的！
罗宁则是一个激动的恍然，这一刻，他浑身都在战栗和颤抖，因为他意识到肖讷让他来看什么了，肖讷用一种旁人完全无法想像的方法，解开了金在澈留下的题目，并且反倒给金在澈留下了一个题目。
所以金在澈面对这道题，只能发呆。
现场也爆炸了。
“真的？”
“我草！”
“太牛逼了！”
“怎么想到的？”
“要是真的，这技巧、这创意，简直绝了！”
一片热议之声。
包括网络。
由于前几天的热度，今天事情仍在发酵，不少人等着今天早上看那韩国考生砸雕像呢，结果看到一个大反转。
“清美这么有格调的么？等到最后一天，把雕像重雕了一遍？还是留个没眼的作品，反倒给出题者难住了？”
“这什么爽文翻转？如果是真的，抱歉，我给清美道个歉，你不是中国足球，你是中国乒乓球。”
万千感慨变成一句话：
清美，还是牛逼。虽然有时候傻逼，但专业性上还是牛逼。
罗宁先一步离开，他无法遏制自己心中的激动，回到车上，看着正在打瞌睡的肖讷，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把握住肖讷的手。
“小师弟，你太牛逼了！”
肖讷嫌弃的摆脱开罗宁的抓握，并不为这样的夸奖而有丝毫动容，他牛逼，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但你怎么不留名？告诉他们是你做的啊！”
“没必要。”肖讷摇头，万一搞出更多的永久声望就麻烦了。
这时，肖讷忽得若有所感，望向车窗外，望见了金在澈。
金在澈也望见了他。
两人目光交汇。
似有电光滚过。
然后金在澈转身走了。
“草！”
肖讷则嘀咕了一声。
因为他用黑镜看到金在澈的数值爆炸一般漫长：
“技艺”32（+30）（+33）（+24）（+18）（+22）（+19）（+15）。
“灵感”18（+10）（+5）（+6）（+4）（+7）（+0）。
肖讷放弃了计算，真的，他算不过来了。
烦死了。
卡玛派是他的天敌，因为考的竟然是他的算数水平！
这时，黑镜一热，那数值便变成了文字。
“技艺：匠人上限。”
“灵感：乏善可陈。”
哎？
肖讷一乐，黑镜果然是活的。
他再用黑镜照自己——只要不照到任何人，黑镜中就显示的是肖讷自身。
“技艺：匠人上限。”
“灵感：思若泉涌（-10）。”
“金钱：一文不名。”
“声望：小有名气。”
再看罗宁：
“技艺：初级匠人。”
“灵感：思若泉涌。”
“金钱：小有簿产。”
“声望：聊胜于无。”
哈哈哈~肖讷乐了。
有意思。
进到考场。
肖讷用黑镜照了一下陈成钢——陈成钢也参加艺考，他是评审之一，罗宁接肖讷的时候，竟是忘了把他也带来了，足见今天早上之慌乱。
陈成钢的“技艺”水准是:
“天下名匠之始”。
哎？
我们都是“匠人”，陈成钢却已然是“名匠”，明显两个规格等级，再切换回数值，肖讷赫然看到，陈成钢的“技巧”已然达到了101，灵感也有90。
什么时候突破100的？
这段时间也没见陈成钢做作品啊，教学生——指教肖讷自己——突破的？真牛逼。
“认真考试！”
陈成钢敲敲正在玩黑镜的肖讷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