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落魄骑士

“你说这么大一块肝，我要是都吃掉了是不是就能直接突破法师境界直接跳级大学部了？”

安迪尼目光闪烁道。

“想多了，一看你平时上学就没好好听课！就你这认知水平还想跳级大学部？不管是食补还是药补作用都是一次性到位的。吃少了可能起不到最好效果，多吃了也不会再有什么提升作用。这可是小学生都会的基础知识！”

安迪尼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心中纵有些许不服但也只能认了。

巴隆骂归骂心中还是对安迪尼的实际文化程度有些担忧：“你确定你想上大学？”

安迪尼听出巴隆的言外之意，故意不顺着它话走：“看情况吧！等我腰缠万贯了上不上大学有什么区别么？”

“你腰缠万贯跟你上不上大学有什么关系？”

王室出身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巴隆显然不理解安迪尼说的话，毕竟在他看来大学最大的意义就是“镀金”，也就是证明自己。

不过圣光世界并不比安迪尼前世所在的地球，这里的大多数普通人只要能识字懂点算数就够了，而能进入魔法学院进修的不是“婆罗门”就是“刹帝利”，在他们看来学历跟金钱并没有那么直接的挂钩。

毕竟只要你会点魔法就能降维打击绝大多数“麻瓜”，就不用担心在这个社会找不到出路。再不济放下身段和普通人一样种种田学门手艺或者做点小买卖，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这样我就可以随心所欲过我想过的生活呀！上大学难道不是为了更好的前途跟选择？”

安迪尼的思维依旧停留在前世，觉得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银子。

“记住一个公式，权力≥魔法＞金钱。格局大点，你不应该只有那点追求。”

巴隆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缓缓道来。

安迪尼默叹口气，微微点头。前世的自己满脑子想着都是女人和赚钱，也为了这两样碰得头破血流。现在转世穿越后，他的起点和平台明显要高得多，也理应在物质之外有更高的追求没错……

日常扯犊完毕，一人一猫在补充完干粮和水稍作修整后接着赶路。

出约菲诺村，沿途数十公里皆是人迹罕至的旷野，哪怕走一整天都看不到一幢人类住所。不过倒是能时不时遇到赶路的行人，有骑马的有乘马车的，走路的较少。他们中大部分是从事贸易活动的客商，且多是往返于皮尔松和费图两地做生意的，碰上做大买卖的往往是浩浩荡荡动辄几十人的商队。所以安迪尼有时会向他们购买沿途所需的物资，就和流动的补给站差不多。

经过为时五天五夜的紧赶慢赶，安迪尼和巴隆可算到了黑鸦岭所在的皮尔松城。

距离半途目的地黑鸦岭又更近了一步，尽管还有少说两天两夜的路要赶……

不过好歹是到了城里，各项基础设施丰富齐全，至少当晚不用再搭帐篷睡野外，可以奢侈一波体验下豪华酒店；也可以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适当放松身心，例如喝点小酒吃顿好的看看马戏听听音乐会……

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选一家豪华饭馆狠狠搓一顿！这点安迪尼和巴隆心照不宣达成了共识。

经过一番挑选，安迪尼选择了当地一家以海鲜闻名的高档餐厅解决晚饭，并和巴隆敲定了晚饭过后去街对面打着耀眼横幅的马戏团观看演出。

出于报复性消费心理，安迪尼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点了满满一桌海鲜，其中就有两公斤的龙虾、一盘十个的大只鲍鱼、海豚排、鲸肉切片、大马哈鱼等等……

尽管一旁写菜单的服务生提醒道点这么多安迪尼一个人吃不完（本能地把猫给忽略了），安迪尼则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吃不完就打包带走！”

一副暴发户的“丑恶嘴脸”。

不过安迪尼的确有这想法，毕竟这一路走下来他就没什么机会能吃上新鲜肉，沾的荤也多是肉干罐头之类的“僵尸肉”；海鲜就更别提了。

皮尔松城因为不靠海的缘故所以不产海鲜，这里能吃到的海味都是从最近的海港城市快马加鞭运过来的，路途折损的成本并不低，也因此皮尔松当地百姓很少能消费得起，属于十分难得且价格高昂的食物。

安迪尼这一顿消费属于是吃掉了当地一户普通人家起码一整年的伙食费了……

且还是自己一个人点的，顶多算上肠胃小的巴隆，其豪奢程度就连周围见惯了世面的富人食客都有些小震撼，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

安迪尼毫不理会周围食客的奇怪，像个三天没吃饭的饿汉将形象抛之脑后大快朵颐，甚至还贴心地让出龙虾的一只虾鳌掰开递到巴隆嘴边。

“天呐！这孩子竟然和宠物分享80银币一只的大龙虾！这是什么家庭？！”

“他点那么多吃得完吗？那么好的食物吃不完岂不是很浪费！”

“感觉有点奇怪啊……这孩子到底结账了没？要是没钱付那么贵的饭那可就有意思了！”

“那一顿少说三百块银币！”

……

即便安迪尼只是自顾自干饭，却也引得在场无聊的食客议论纷纷。

事实证明安迪尼和巴隆确实吃不了那么多，眼看快到十分饱了桌上的菜还有三分之二没吃完。此时一人一猫干饭的节奏也明显慢了很多，开始聊起了一些琐碎话题。

不远处，两名餐厅服务员几乎是目不转睛盯着安迪尼这边，呈东西夹击之势生怕这个可能买不起单的未成年跑了……

就在安迪尼和巴隆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清的悄悄话时，安迪尼左手边的玻璃窗忽然传来两声清脆的叩击，安迪尼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蓬头污面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捧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铁腕站在一窗之隔的街上，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剩菜。

安迪尼和巴隆对视了一眼，安迪尼将窗户拉开一条缝，对着窗外流浪汉一般的男人询问：“有什么事情吗？”

旁边几桌目睹这一幕的食客们表情露出不解之色，表情似乎在说这孩子理那脏兮兮的乞丐干嘛？

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用一副依旧沙哑的有气无力声音乞求道：“我好长时间没吃饭了……能不能给我一两块肉尝尝…你一个人吃好多啊……”

安迪尼自然不介意，想也没想随手拿起一盘没吃几块的海豚排拉开窗户将盘中的肉统统倒进中年男人的碗里。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连连道谢。此时候在不远处观察这一切的其中一位势利眼服务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腰板笔直地走过来想关上窗户，却被安迪尼抬手拦了下来：“别急，我还想再给他一些吃的呢！”

衣冠整洁的服务生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更多的是怀疑。在他固有的价值观里，能来这家餐厅吃饭的是不屑于跟一个乞丐产生任何交集的。

何况这位顾客还是个孩子，上来就夸夸点了一桌自己吃不完的饭菜，像是有吃霸王餐搞恶作剧的嫌疑……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餐厅面向的是高端顾客群体，当然了先生您既然来这消费了自然拥有处置食物的权力，不过……您是不是应该先把单给买了呢？”

这话也是在直接试探，因为他已经怀疑这家伙究竟是不是富家公子了。

“那你算算这些一共多少钱。”

安迪尼有些不爽地放下餐盘。

“一共329块银币。”

服务生低头看着安迪尼，想看这孩子到底有没那个实力。

“等我一下，我的钱都放门口的那匹马上了。”

安迪尼说着起身准备走出去拿钱。

服务生给不远处另一名服务生使了个眼色，那名服务生很默契地走到安迪尼身前开路，两人一前一后将安迪尼夹在中间，生怕这小子借此机会逃单了。

安迪尼不慌不忙走到马旁，解下系在马身上的钱袋。沉甸甸的钱袋在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的那一刻，两名势利眼服务生主动让出一条路跟在了身后。

安迪尼将几十斤重的钱袋往柜台一放，对着柜台服务员吐出两个字：“买单。”

他懒得数那么多钱，于是指明让刚刚叫自己买单的服务生来数。这位高傲的“富人狗”此时彻底蔫了下来，板着一副苦瓜脸笨拙地数着银币……

结完账，安迪尼再次指明让刚刚那位服务生将一桌子海鲜打包，并将打包好的海鲜交给在窗外等候多时一直没走的中年流浪汉。

中年流浪汉见此情形感动得潸然泪下，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见到有人重视自己！中年流浪汉接过沉甸甸的食物袋后几近哽咽地向安迪尼连声道谢：“谢谢你…小伙子，你真是难得的大好人啊！谢谢你……”

安迪尼见中年流浪汉也实在可怜，顿时怜悯心泛滥，把手伸进钱袋摸出一把银币交到流浪汉另一只手中：“拿着吧，真心希望你能渡过难关！”

中年流浪汉一愣，随即泪水止不住哗哗直流。

忽然间，中年流浪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食物袋放在地上，腾出一只手从身后背的那只破麻袋中抽出一柄布满污垢灰尘的宝剑，将它递安迪尼：

“我穷得什么都没有，身上唯一值钱的就剩这把剑了。我只要吃的就够了，你要给我钱，我只能将这把剑送给你了……”

安迪尼上下打量了两眼流浪汉递来的这把剑，还真是把破剑，就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整把剑都被灰尘和泥垢包裹着，甚至连用手去接的欲望都没有。

可流浪汉偏偏强调这是把好剑，是从他曾曾祖父那儿传下来的祖传骑士剑。

“我的祖先曾是皮尔松名气响当当的圣光骑士，当年正是用这把剑杀死为祸一方的黑龙，剖出心脏……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名圣光骑士，托先辈的福有封地有大宅子，奈何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唉！”

安迪尼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流浪汉之前竟是位圣光骑士，顿时对他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按理说有封地有大宅子的“帝国金饭碗”是绝对不会落魄到沦为要饭的，除非身上发生什么重大变故……

可这名落魄的骑士却是有难言之隐般，面对安迪尼的好奇并不直面问题，而是跟癫子一样自顾自望着夜空说：

“人们恐怕不会意识到，这黑蒙蒙的天在有生之年里可能都不会再亮了……原以为正义终将压倒一切邪恶……哈哈！是我太低估了他们，也太天真了！”

安迪尼听得一头雾水，却隐隐从话中品到几分不同寻常。

“额……这位大叔你是不是离题了？”

流浪汉收回瞭望的目光看着安迪尼，正色说道：“并没有！因为这和我当下的悲惨息息相关！不过，也没有人会在乎。反正灾祸目前还没降临到他们头上，而他们中的所谓精英们，又是如此的愚蠢、目光短浅，只会无休止地相互倾轧，把水搞浑，殊不知暗处伺机而动的魔鬼已经盯上他们好久了……

只希望那一天真的降临时，你，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能不受影响平平安安活下去！请好好善待这把剑，没准必要的时候能保你的命！”

流浪汉说完着重抖了抖手中握着的骑士剑，示意安迪尼务必收下自己能回赠的唯一礼物。

见盛情难却，安迪尼只好伸手接过流浪汉递来的祖传骑士剑。接过骑士剑的一刹那，安迪尼感觉手臂猛地一沉，这把剑的重量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期。

细瞅布满泥垢的剑鞘，比自己先前找铁匠打造的那把还厚，也更宽些，可见是柄重剑。就是不晓得这把传了四代人的骑士剑是否还能正常使用，看剑鞘这脏样不用说平时肯定没保养，跟着流浪汉的这几十年没少风吹日晒，搞不好里面的剑身早已锈迹斑斑。

安迪尼面对这样一把脏剑完全没有拔鞘的欲望，下意识觉得这把骑士剑没有自己现在用的这把好，而且脏兮兮的拿近点甚至能闻到异味。安迪尼在简单表示感谢后转手将骑士剑塞进马背上的行李袋中，而后搓了搓手上被剑鞘沾染的泥尘。

“我不知道我这副贱骨头还能再撑多久，一身伤病干不了重体力活，能苟活一天是一天，搞不好明年的今天已经在某个不知道的角落腐烂发臭了。所以我把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你，替我好好保管，带着它走更远的路。珍重！”

流浪汉说完冲安迪尼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拎着食物袋转身离开，落寞的背影透着难以言表的悲情色彩。

背后勾人悬念的身世就像躲藏在漆黑云雾中的星星不可窥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