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的逝去,夜色便为天空织下了一张黯黑巨网,朦朦胧胧地遮着月光。
晚风吹得几个大红灯笼嘎吱作响,一间简陋的房屋内,似乎在举办着某场婚礼。
一位头戴金凤冠,身着金丝红布嫁衣的女子,正在这幽暗的房间中点燃烛火。
一个个小火苗依次窜起,那点点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却照不进红色床幔下男人的内心。一明一暗间,宛如两人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男人的修为似被某种禁咒所封,他沉凝皱眉,尝试调动体内真气,却毫无动静。
温暖的烛光笼罩着覃筱芸,衬得她恬静又美好,却也让他看清了女子大红喜袍外散发的淡淡黑气。沉默良久,他开口道:
“筱芸,你这是何苦?”
“凌清越,你知道,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男子无奈叹息,询问道:“那黑气……”
“小道士,今天是我们俩的新婚。”覃筱芸眼波流转,打断道,“你确定要聊这个吗?”
凌清越抿唇,艰涩开口:“你如今,到底是谁?”
覃筱芸眨了眨眼道:“我?我就是我啊,还能是谁。”
“我认识的那个覃筱芸,不会如此作为。”
“你又有多了解我?”覃筱芸怒道,“我就是我,别再拖延时间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体内的封印还想不想解开了?”
凌清越眉头紧蹙,鉴于当下的不利局面,只得采用缓兵之策,他道:
“那我们,拜堂?”
覃筱芸闻此,面色稍霁,缓道:“你能如此自觉,倒也省了我再施展那傀儡之术。”
凌清越:“……”
覃筱芸:“你我高堂都已仙逝,那便拜天地,拜众生吧。”
凌清越:“……好。”
言罢,他们走出房门,在月光的照耀下,行了三拜之礼。
回到屋内,桌上的喜蜡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覃筱芸端起合卺酒,眉眼温柔,含笑道:
“小道士,这酒是你当年埋在树下的那坛桃花酿,我们一起将它喝了吧。”
男人神色微动,犹豫良久,但还是接了过来。
饮罢,随着“叮当”一声脆响,只见女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口鲜血梗在喉头,四肢百骸都在颤栗。双手早已无力,那掺了剧毒的桃花酿便“咕噜噜”撒了一地。
不消半刻,鲜血便从嘴唇溢出,殷红色布满了她的下巴和脖颈。
她难以置信又悲痛欲绝地望向男人,却见男人的脸上也满是震惊的神色。
他嘴唇翕动,喃喃道:“怎会如此?”
她张口想要说话,却只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上涌,淹没她的口腔。她只能不停地咳嗽,将这世界染红,却发现口中之血被咳得越来越多。
无力感渐渐袭来,意识清醒前的最后一幕,是男人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不停地在说着什么。
可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自嘲地想:就这样吧,就这样死去,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