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前路漫漫

转眼就是两天过去,村子里却仍旧还沉浸在死了人,被流民劫掠过的痛苦及悲伤当中。

李季阳一家,果然如他猜测,在睿智的老李爷带领下,逃过了一场灾难。

村长在这两天里终于发挥了他的作用,带着几个民壮,到各家各户清点人口,销户,以及……

统计马上的秋税。

“流民掠境,这是人祸,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两天去乡里,给上头求了个恩典,把这次死掉的人,从人头税上划掉……”

陈村长家里也被洗劫了,但他损失没有郭乡绅家那么大,即便如此,整个人也老了七八岁,出现了暮气。

在这两天里。

陈苦几乎也确认了自己的做法,没什么问题。

暗中偷袭击杀了流民背后的人,果然,这两天听说流民散了大半。

本就是乌合之众,没人组织,当然是只有这个下场。

“就是不知,我杀的那两个人,到底背后是什么人?”

陈苦背后隐隐猜测。

偏偏在秋收秋税之时,组织流民在各大乡镇洗劫乡民的收成。

这样做造成的结果,就是,乡民没了粮食交税,只得变卖土地……

只看对谁有好处的话,当然是想方设法要兼并土地的人了。

没有头绪,也没线索,自不必多想。

自信处理的干净利索,毁尸灭迹,没人能怀疑到自己身上,可还是有隐隐的不安感。

“实力不足恐惧症啊!”

陈苦看向了自己的手掌,微微握拳。

一千来斤力气,在这个世道里,还是太弱了啊!

心神倒映变化图。

再次咀嚼着修成第二变的条件。

化劲武学入门。

猛兽级煞气。

一切需求,似乎,都可以在药王堂得到解决了。

“却不知道,要做到怎样地位,才能得传化劲武学?”

心里想着这些。

忽然,院子外面来了一辆驴车。

“呀,是郭文,你这些是……”嫂子在做饭,看到郭乡绅的儿子拉来的这一车粮食,不由紧张的该说什么。

陈苦走了出来。

郭文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爹让我拉过来送给你们家的,收下吧,我走了。”

说罢,直接卸了十袋谷子,然后,再没说什么,让人拉着车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老母也听到动静,看着这摆在院子里的十麻袋粮食,愕然看着儿子,问道:“儿,这是怎么个章程?”

陈苦看到十袋粮食这特殊的数额,就明白了,想通之后,对着嫂子和老娘笑着说道:“我不是去救了郭乡绅一家,他送了咱家十五亩地嘛,这刚好是十五亩地要交的秋粮,这个郭乡绅啊,这是真会为我考虑。”

陈母和嫂子对视,目瞪口呆。

这还是村里那个所有人都忌惮的乡绅大户吗?

怎么愿意为他们家这么掏心掏肺?

就因为救命之恩。

或者是……

她俩看向了一身长衫的陈苦,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一点什么,但乡下村妇的见识,又让娘母俩说不太清楚。

“反正,收下吧,不亏心。”陈苦笑着说道,然后转身就将粮食扛着送到了偏屋。

陈母看着儿子轻松忙活完,迟疑说道:“儿啊,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城?”

陈苦能够感受到老娘对自己即将出门的挂念和担心及不舍,沉默片刻,道:“我看着咱们家交了秋税,就可以放心走了。”

陈母叮咛道:“那也就是明后天了,你去了县城,千万别苦着自己,记得多去你姐夫家转转,如今你好了,你姐夫说不定又能瞧得上咱家了,毕竟是一家人,有事能帮衬着你一些。”

陈苦点了点头,还记得这身体在城里有个姐姐,但自从嫁出去,就已经是有了自己家了,虽然帮衬了很多,但有的时候,他们也不想去多麻烦。

再加上他那姐夫在县里有个快班身份,之前他大哥没出事的时候,两家人来往和和气气。

但自从因为大哥出事后,他那姐夫便因此被同僚经常找机会挤压攻击,心里早对自己家不悦了。

所以,姐姐那些帮衬补贴,其实都是瞒着送过来的。

“我进了城后晓得的。”

陈苦应付着老娘。

这个时候。

院子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陈,陈苦哥在家么?”

“陈苦哥?”

那声音有些迟疑和害怕,但也有着熟悉。

“这声音,好像是,郭富,郭强?”嫂子变色,她可是知道这俩兄弟在村子里的成色的。

陈苦却没什么其他反应。

虽然,他也好奇,这俩人来干什么。

走出院子外面。

却看到,院子外面何止是郭富、郭强、还有两个村里的其他人。

陈苦听着这两个明显比自己大的人叫自己“哥”,猜测他们的来意:

“有事儿?”

他瞧着两个人。

被自己让李季阳打了巴掌的郭强,低着头,臊着脸,似乎说不出口。

反而是被陈苦踢了一脚的郭富,这个时候,虽低着头,却是开口说了:

“我七爷说把村东头我们家租的那五亩地,转给你了,是有这事儿么?”

陈苦微微恍然,已经明白了他们来意。

便不露声色,道:“的确,郭乡绅送了我十五亩地,其中有五亩,就是你们今年种的那五亩地。”

郭富低着声问道:“陈苦哥,那五亩地,我们家租了十几年了,照顾务劳,种什么都有经验,所以,还想从你手里再租着种,租钱,我们就不按之前的来了,按照标准的租钱来,不让你吃亏,行么?”

郭乡绅在村子里一百多亩地,当然不会亲自种,都是承包给佃户的,也包括他们家的子侄儿,而因着有亲缘关系,他们作为佃户,要交的租钱,也会少一些。

他们家种的是上等地,原本的租钱,是一亩地七斗粮食,但因郭乡绅是他们家七爷,就当做中等地收的,一亩地只交五斗粮就好。

现在愿意按照标准的租钱给陈苦,估计是实在舍不得那五亩地。

如其所言,这五亩上等地,他们家务劳了十几年了,种什么都有数,遇到灾年都饿不死。

郭富一开口,后面跟着的其他两个村民,也说道:“是啊是啊,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来问问,苦孩儿,这地明年还能再租给我们种么?”

后面这两个村民,一个叫田树槐,一个叫孙有厚,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郭家的亲戚关系,租钱都是正常的,此来,也是为了继续租田。

但几家人说的这些话。

却让陈母和徐兰微微恍惚。

这,这真是变天了。

以前老大在的时候,也好过,但也没有这么好,怎么一下子他们家摇身一变,就成为村里的大地主了。

陈苦对于几人来意,没有拒绝。

微笑说道:“当然,你们要继续租,正合我意,我也还正在发愁,这多出来的十几亩地,凭我娘和我嫂子,怎么种的过来,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家还有七亩地,也都可以租给你们。”

四人面面相觑。

郭富、郭强则是眼睛发红,他们本来都是做好了要被嘲讽臊一遍,而无功而返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陈苦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还愿意继续多租出去一些田。

陈母和徐兰却急了,她娘俩又不是干不了活,为啥要全租出去。

却被陈苦阻止。

于是,半天后,陈苦就和这些人,于村长那里,续签了租佃协议,最后,彻底把家里二十几亩地都租了出去。

回到家里后,陈母不解之极,眼中都含泪了:“孩啊,我们家世代都是庄稼人,怎么能不给自己留点地呢?”

陈苦却看着她们说道:

“从今往后,娘,嫂子,你们要换个活法了,不下地,只收租子,这样的日子,才叫好日子。”

嫂子蚊子声般说道:“那我跟娘不成地主家的阔太太了……”

陈苦笑道:“这算什么,等我进城了,以后在城里扎根了,把家里人再都接过去,然后,再当一把城里人,就去让虎子读书,说不定,我哥还能看到他儿子以后读书中状元呢。”

老娘和嫂子都被陈苦描述出来的那美好的画面吸引住了。

城里人,读书……还中状元?

这些事,乡下人咋敢想的……

陈苦笑着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两天,好好珍惜了一下在这个家里的时间,然后看着村长来家里收走了秋粮,陈苦最后一个担心也没了。

于是,在第三天的清晨。

他着一身长衫,终于彻彻底底走出了这个穷苦的村子,朝着宝蛟县走了过去。

向前看,前路漫漫亦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