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很想告诉贾琏不用等以后,就在前不久凤二嫂已经做出口中之事。
再看看床榻之上依然咒骂不停的王熙凤,秦钟心中庆幸。或许是因为那事为自己裹挟的缘故,王熙凤打心底以为自己没主动便没那事,所以没说出来。……
“放心吧。琏二哥,小弟知道轻重。真发生这种事我一定好好劝劝嫂子,然后告诉琏二哥。”秦钟露出一个充满同情的表情,按住贾琏肩膀道。
贾琏嘴角微微颤抖。
这小子会不会说话,懂不懂人情世故,话语虽正常,可这语气、这表情仿佛自己已经绿了一般。
“嗯。麻烦钟哥儿了。”
“不麻烦。这都是小弟应该做的。”
“嗐!还不知凤儿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若凤儿就这么没了,我以后想担心还没这个机会。”与秦钟聊完,贾琏长叹一声。
他虽烦恼凤姐不让他纳妾,可跟他王熙凤还是有感情的,他现在一心祈求凤儿快点好起来,又生怕凤儿好了以后真做出话里的事来,。。。
他瘾大,让他安静待在家中他熬不住,只有一个又一个脏的臭的才能满足他。
从某方面来说,他跟秦钟是有些像的。不过秦钟的要求比他要稍微高一些。。。
两人说着,屋外传来声音。
却是贾政又找到新的神医,贾母等人得知后一同赶了过来。
于是,闹哄哄的,又是一阵诊治。
而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
“宝玉……我的宝玉啊。”
贾母、王夫人闻言,又痛哭起来。
此时贾政、贾琏又恐哭坏了贾母,日夜熬油费火,闹得人口不安,也都没有主意。贾代儒等贾府老人还各处去寻僧觅道。
贾政见都不灵效,着实懊恼,因阻贾代儒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他二人之病出于不意,百般医治不效,想天意该当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
看看三日光阴,凤姐和宝玉躺在床上,越发连气都将没了。合家人口无不惊慌,都说没了指望,忙着将他二人的后世衣履都治备下了。贾母、王夫人、贾琏、平儿、袭人这几个人更比诸人哭得忘餐废寝,觅死寻活。
到了第四日早晨,贾母等正围着他两个哭时,只见宝玉睁开眼说道:“从今以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些收拾打发我走罢。”
贾母听了这话,如同摘去心肝一般。
赵姨娘在旁劝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了,哥儿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罢,也免些苦;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世里也受罪不安生。”
“呸!”
这些话没说完,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烂了舌头的混帐老婆,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你怎么知道他在那世里受罪不安生?怎么见得不中用了?你愿他死了,有什么好处?你别做梦!他死了,我只和你们要命。
素日都是你们调唆着逼他写字念书,把胆子唬破了,见了他老子不像个避猫鼠儿?都不是你们这起淫妇调唆的!这会子逼死了,你们遂了心了,我饶哪一个!”
一面骂,一面哭。
贾政在旁听见这些话,心里越发难过,便喝退赵姨娘,自己上来委婉解劝。
一时又有人来回说:“两口棺椁都做齐了,请老爷出去看。”
贾母听了,如火上浇油一般,便骂道:“是谁做了棺材?”
一叠连声只叫把做棺材的拉来打死。
正闹得天翻地覆,没个开交,只闻得隐隐的木鱼声响,念了一句:“南无解冤孽菩萨。”
又听说道:“有那人口不安,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
贾母、王夫人等听见这些话,哪里还耐得住,便命人去快请进来。
贾政虽不自在,奈贾母之言如何违拗?又想如此深宅,何得听的如此真切,心中亦是希罕,便命人请了进来。
众人举目看时,原来是一个癞头和尚与一个跛足道人。只见那和尚是怎生模样:
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蓄宝光,破衲芒鞋无住迹,腌臜更有满头疮。
看那道人又是怎生模样:
一足高来一足低,浑身带水又拖泥。相逢若问家何处,却在蓬莱弱水西。
接下来,这一僧一道与贾政谈到通灵宝玉,贾政疑惑通灵宝玉不灵验。
那僧笑道:“长官,你哪里知道那物的妙用?只因它如今被声色货利所迷,故此不灵验了。你今且取它出来,待我们持颂持颂,只怕就好了。”
贾政听说,便向宝玉项上取下那玉来递与他二人。那和尚接了过来,擎在掌上,长叹一声道:“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十三载矣!人世光阴,如此迅速,尘缘满日,若似弹指!可羡你当时的那段好处:
天不拘兮地不羁,心头无喜亦无悲;却因锻炼通灵后,便向人间觅是非。
可叹你今日这番经历:
粉渍脂痕污宝光,绮栊昼夜困鸳鸯。沉酣一梦终须醒,冤孽偿清好散场!
念毕,又摩弄一回,说了些疯话,递与贾政道:“此物已灵,不可亵渎,悬于卧室上槛。将他二人安在一屋之内,让那有福气的人陪着,除亲身妻母外,不可使阴人冲犯。三十三日之后,包管身安病退,复旧如初。”
说着回头便走了。贾政赶着还说,让他二人坐了吃茶,要送谢礼,他二人早已出去了。
贾母等还只管着人去赶,哪里有个踪影。少不得依言将他二人就安在王夫人卧室之内,将玉悬在门上。王夫人亲身守着,不许别个人进来。
“什么?府里来了一僧一道,说能治好宝玉?”
下午,秦钟刚从贾家义学回来,便收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二哥都那样了,还能治?”一旁,贾环也惊愕不已。
这次宝玉、凤姐中邪虽然与赵姨娘无关,可不妨碍贾环心中高兴。
哼哼!让你欺负我,现在倒霉了吧?
原本,贾环已经在畅想没了宝玉,自己在贾府的畅快生活。他认为是宝玉将老爷、老祖宗的宠爱都抢了去,没了宝玉受宠的必然是自己。
可还没开心几天,噩耗便突然传来。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那一僧一道在府外,说话的声音竟能传到府中让老爷听到,只怕真有些能耐。”小丫鬟回应道。
秦钟没再多问,领着贾环径直往王夫人上房而去。
这里还是跟前几天一样,人来人往,贾家重要的人都在这里。
“会好起来的。肯定会好起来的。那僧道能耐不小,肯定能治好宝玉跟凤丫头。”贾母坐在炕上念念叨叨。
王夫人、邢夫人,就连东府的尤氏都陪在一旁。
“秦钟给……”秦钟进入屋内,礼貌的给众人请安。
“好孩子,刚从义学回来吧。竟第一时间便过来看宝玉,果然是个懂事的。”贾母见到秦钟,心情终于稍稍好转,她不理一旁歪肩斜眼的贾环,向秦钟问了一些家常。
“老祖宗,听说今儿府里来了一僧一道两个老神仙,有老神仙相助宝玉一定会好起来的。”秦钟说着吉祥话。
这个时候贾母反而开始放低期望,“希望如此吧。只是这几天府里不知道找了多少大夫,问了多少高僧道人都不见效,这一僧一道的办法只怕也不一定有用。”
“小的听说那一僧一道分文不取,他们既不是为钱财而来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了。”秦钟宽慰道。
“钟哥儿说得对。那一僧一道既然过来要么有本事,要么有所球,他们说的定是真的。”王夫人闻言眼睛一亮,她们之前一心都是宝玉,都未曾想到这些。
“对。对。宝玉一定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贾母、王夫人因为高兴将秦钟夸赞了一番,秦钟又看了看宝玉、凤姐的具体情况,便告辞离开。
“袭人,今儿那一僧一道入府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你详细给我说说。”王夫人上房外,秦钟向袭人问道。
袭人眼眶通红,神情萎靡,她知秦钟是关心二爷,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
“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秦钟听完不禁感概。
王夫人院到府外有两箭之地,中间隔着无数亭台楼阁,那一僧一道的声音竟能清晰传到贾母耳中……
荣国府诺大国公府,府内弯弯绕绕,刚进来的人没小厮带路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府内还有无数守门的小厮丫鬟……可那一僧一道竟能从容离开,贾政、贾母也拦不住他们两……
还有给通灵宝玉开光、颂持的手段……
这么些神奇状况都在告诉秦钟,这世界真有神仙……
“这个奴婢不知。”袭人以为秦钟在问自己,羞愧的低下头。
“嗯。这世界太神奇了。有太多秘密等着我去发掘。”秦钟心中升起无限的探索欲,自己能重生,这世界还疑似有神仙鬼怪,有太多的东西等着他去探索。
“好了。你去忙吧。好好服侍宝玉,他晚上应该就会醒过来。”感叹之后,秦钟打发袭人离开,自己也施施然回到怡红院。
“钟大爷怎这般确定二爷今晚会醒过来?”袭人走远后,心中不禁嘀咕。
“不过也劳钟大爷祝福,希望二爷今晚能醒过来。”最后,她深吸一口气,重振精神,入主屋继续服侍宝玉。
至晚间,宝玉、熙凤二人竟真渐渐醒来,都是一脸疑惑,只说腹中饥饿。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快。快。给宝玉还有凤丫头熬些米汤来。”
贾母、王夫人见状,如得了珍宝一般,旋熬了米汤来与他二人吃了,之后,见两人精神渐长,邪祟稍退,一家子才把心放下来。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宝玉终于好了。”贾母看着脸色好了不少的宝玉,双手合拾口中念念有词。
“老祖宗,别光顾着感谢佛祖,那是一僧一道,道尊也该感谢则个。”一旁的尤氏笑着开口。
贾母闻言,看向尤氏,笑得:“说得对,老婆子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尤氏见贾母高兴,心中一喜,今儿或许能在府中多讨要些好处。
这么想着,她又看向贾宝玉塌前与众姊妹说话的秦钟,心想宁国族人也有几个月未到秦宅拜访,如今族人困难也该再往秦宅走一走了。
秦钟正与黛玉说话,忽感觉一道目光向自己看来。
转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着朴素白衫的三十来岁消瘦妇人,她面带愁容,神情疲惫,姿妍绝丽,别有一番滋味。
秦钟微微一愣,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此人乃宁国府尤大奶奶。
如今几个月未见,她又消瘦了不少,秦钟险些没认出来。
尤氏见秦钟发现自己的目光,微微有些尴尬,微笑着点了点头。
秦钟不知此女何意,也回以一笑,回头继续跟黛玉谈笑。
“宁府的尤大嫂嫂也是个可怜人,宁府被抄家后,偌大家业都靠她跟蓉哥儿照看,这一年来若不是荣府时时接济,宁国府只怕早坚持不下去。”黛玉却注意到秦钟与尤氏的异样,开口说道。
“钟哥儿,看尤氏那模样过几日怕是要到拜访秦宅,到时候秦钟给她一个体面吧。”
秦钟总算明白尤氏的用途,笑道:“你就确定她有这个打算?”
黛玉轻哼一声,“不然她看你做甚?瞧你好看不成?”
秦钟:“……”
……
翌日,因宝玉、凤姐好转,荣国府的氛围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这日,秦钟像往常一样到贾家义学学习。
这几日,因宝玉病了,贾环便成了秦钟身边的跟班,有事没事便跟着秦钟。
加上秦钟曾答应赵姨娘照看环哥儿,也就没赶这牛皮糖离开,耐心教导了贾环一些处世哲学。
“环哥儿,你回去后叫你母亲到大观园沁芳亭一趟,我有事要问她。”
返回荣国府的路上,秦钟想起今儿听到的传言,心想贱妇是个没记性的,只怕是又想被罚了。
“我知道了。”贾环闷着脑袋道。
他在秦钟身边并不爽利,可母亲一再要求,他也不敢拒绝。
秦钟揉了揉贾环脑袋,也没多说什么,若贾环觉得在他身边有趣好玩,那才真的出大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