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桃花缘

崔护出生于唐末的名门世家,书香门第,其诗诗风精练婉丽,语极清新,在其金旁题名后更是担任过御史大夫和岭南节度使但历史上对于这位才子的生平事迹却寥寥数笔,相比于政治名气而言更广为人知的是他和绛娘的一段“桃花缘”

唐德宗贞元九年21岁的崔护第一次参加进士考试,从博零(今河北定州市)乘马车赶赴长安会考,唐朝的衰落,就如同那盛开后的花朵,无可避免地凋零在历史的长河中。战火烧毁了长安曾经的繁华,也燃尽了这个巨人剩余的命数,一路上崔护所看到的是残垣断壁的城楼,饥寒交迫的百姓还有那城门深处夜夜笙歌的“朱门”我想当崔护站在被战火洗礼后的长安城墙前时内心也曾感慨万千,也曾立下誓言要用自己的才学将这个巨人拉回正轨。

城内的勤政楼早已毁于战火,曲江池已不复存在,慈恩寺不再有游人如织的盛况,崔护的第一次考试也如同这长安城一样名落孙山,年少的崔护在官榜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三遍,那黄纸所书写的“金榜”是那样巨大,大到可以书写下一个国家的未来,可也是那样的渺小,小到装不下崔殷功的名字,一瞬间挫败感席卷了崔护,回想人生数十载,念了多少圣贤书,苦读过多少个日夜,今日却被一纸榜书阻于门外,这让其有何面目再去见父亲,有何颜面对得起自己那所谓的“书香门第”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崔护一人独自朝长安城城南走去,春天的城外百花争艳,一路上杨柳花飞、莺燕啁鸣,不知春已浓的他顿觉心身清爽。一路漫行,看不尽的红花绿草,春山春水。

不知不觉中崔护离城已远,长时间的路途让他感受到腿酸口渴,便想着找一处农家野舍歇歇脚、讨些水喝,也好在日落之前赶回城去。可行至于此已是僻野,农家住得极为零落,他举目四眺,望见不远山坳处,一片桃花掩映中露出一角茅屋。可当崔护走进时茅屋反而全被桃花遮掩,目之所及,桃花灼灼,随着林间曲径走到屋前的竹篱,这才看清这所农舍的全貌,那是三座用竹板和茅草搭成的茅屋,虽然简陋但是极其整洁。

此时的崔护被门前的一首“咏梅”五言绝句所吸引,全然不知屋内的女子正向他走来,命运向来就是这样,会在自己最没有能力给予诺言时碰见最想陪伴一生的人。屋内走出的女子托着茶盘注视着眼前这位翩翩少年,看着崔护一脸认真的模样嫣然一笑,轻唤一声:“相公,请用茶”崔护从思索中转过神来,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位粉白通红的脸,女孩的眼神中秋波盈盈,即使不施粉黛身着素衣也让崔护霎时间红了脸。

那女子身上的纯真和灵秀宛如门前的桃花灼灼其华,一时间崔护目光便呆滞在了这位女子身上,女子看出了崔护的心意迅即垂下眼帘,一份娇羞把她点缀得更加动人,崔护不由得心旌摇曳,险些儿难以自持。但毕竟自幼饱读诗书,崔护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不致于在其面前失态。他礼貌地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故作镇定地诉说起自己的姓氏和乡里,接着又问及女子的姓氏和家人。女子似乎不愿谈论这些,只是淡淡地回到:“小字绛娘,随父亲蛰居在此。”没有说明姓氏和家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生逢乱世的崔护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不便多问。便讲话题转移到此处的风景上来,夸赞此地乃是人间绝色,是赏春的好地方,两人就“春”开始了一番高谈阔论,崔护几处幽默的对话逗的绛娘花枝乱颤,这一下午两人聊的不亦乐乎,可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对于当时的封建社会来说,男女私会,独处一室已经是破格之举,此时更是已经日落西山,崔护不得不起身准备离去,临走时崔护对女子说:“鲜花开的时候要想要折这朵花就要抓紧去折,不要等到花谢之时只折了个空枝”。明面上是在说春天的花,可崔护内心想的是眼前这位女子,此时的他刚刚落榜,身无寸功,无法明确的给予眼前这位心上人承诺。

女孩听到崔护的话后不再敢与崔护对视,此时的脸红胜过了一切情话,可年少的崔护不明白女孩的意思以为刚刚的话太过轻浮得罪了她,崔护只好起身,恳切地道谢后,恋恋不舍地向少女辞别。少女把他送出院门,倚在柴扉上默默地目送着崔护渐渐走远。崔护也不时地回过头来张望,只见桃花一般的少女,映着门前艳丽的桃花,一同在春风中摇荡。自从崔护离开以后,绛娘对他一直念念不忘,翩翩少年郎的影子日日夜夜盘桓在她脑海中,让她朝思暮想、魂牵梦萦,但这一切她又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而崔护回到家中,随即就埋头于繁重的功课中,日夜苦读,心思不复他顾;寻春巧遇绛娘一事只能暂搁脑后不敢再去撩起,以免心猿意马而荒废了学业。

时光如流,很快崔护便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次进京赶考,这次的崔护胸有成竹,考场中思如泉涌,落笔生风。在人群中第一位交上答卷走出考场,待到放榜那天,荣登甲榜,春风得意的崔护,便急忙赶往城郊去寻找那座在桃花下的房子,脑海中上次相见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崔护可以大胆的向其表明爱意。

但当崔护熟悉的走到那座篱笆门前,往日的容颜已经不见,只剩那篱笆门上挂着一把铜锁,崔护呆愣在原地,忽然听到远处有一老汉的哭声,便循声走去,只见一老汉正在为自己的女儿绛娘哭泣,原来,自从崔护走后,绛娘便患上了相思病,每日不吃不喝,总盼望着崔护能再次出现,那句“花开须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在经历一次轮回之后正中了崔护的眉心,此刻的春风裹挟着花瓣不断飘扬,吹起了崔护的过往,回忆不断涌现,一帧一帧刺痛着崔护的内心,随即崔护便拿起了笔墨在门前写下“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自此,此段“桃花缘”以诗句的方式名留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