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挑壳的嘉鹭

中关村，京发行营业厅。

陈诚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明明才开门十来分钟，可他从取号机里取来的号码，竟然已经排到了七十多位。

放眼望去，等候区里人头攒动。

每个人都拿着准备好的资料，焦急地等待着办理贷款的机会。

“请D0001号到3号窗口办理。”耳边传来机械的叫号声。

陈诚细心观察，发现办理企业贷款的窗口只有这一个。

就算按照每个客户平均耗时十分钟的话，轮到他也得13个小时之后了。

“不吃不喝，也轮不上我啊！”

陈诚心中暗自嘀咕，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中穿梭，干等着肯定不是个事儿，必须找点门路才行。

他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号码。

换一家银行操作，肯定没有这家银行下款快。

因为根据从系统那儿买来的这家公司来看，所有的流水都是在这家银行里过的，可谓是知根知底。

陈诚再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个熟人，帮忙递一下资料。

就在这时，大厅里突然喧闹起来。

只见一位年轻女孩从员工通道走出，立刻被一群前来贷款的人围住了。

“小童！小童！我那资料，领导看了吗？”

陈诚抬眼望去，只见她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

像是七月枝头的柿子，好看，但涩口。

修身的灰色西装外套，包裹着纤细的腰身，白衬衣上的第三颗纽扣像是要炸开一般，就连平平无奇的西裤都被她穿出了高腰的款式。

陈诚注意到了她胸前的铭牌——童嘉鹭。

“你们的资料已经在审批阶段了。审核通过之后，会有专人给你们打电话，叫你们来签字。”童嘉鹭面色很急，但还是耐心地说着。

说完，她便大步朝营业厅外走去。

见童嘉鹭离开，陈诚趁机凑了过去，与一旁的中年男子攀谈起来。

“诶，大哥，这姑娘谁啊？”陈诚试探道。

男人看了陈诚一眼，又注意到他手上的资料袋，“你也是来申请贷款的吧？”

“可不是嘛？不然，谁愿意这大早上的来这儿排队啊！”陈诚笑着再次问：“她是谁呀？”

“她是信贷部主任夏语冰的助理，童嘉鹭。”男人介绍着，他叹了口气，“咱们的资料交到窗口之后，就是由她汇总，然后再给夏主任的。”

陈诚眉毛一挑，“哟，她这权力可不小啊！”

“谁说不是呢？不然，我这堂堂八尺男儿，还会求着这小丫头片子？”

陈诚低头扫了一眼那贫瘠的地中海，“谢了，哥。”

“没事儿！大家都难！”男人揉了揉锃亮的脑门儿。

得知这一关键信息后，陈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号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也大步离开了。

站在京发行门口，陈诚的目光在周围搜索着童嘉鹭的身影。

向左望去，那高挑的倩影正往京发行的后巷走去。

陈诚心中一动，立刻加快了步伐，连忙跟上。

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悄然进入小巷，生怕惊动了前方的童嘉鹭。

走了没多远，他便听到了童嘉鹭的抱怨声。

“吃吃吃！我还要负责给你挑壳儿！我自己的早饭都还没吃呢！”

陈诚放轻了脚步，循声望去，只见童嘉鹭正捧着一罐鸟食，细心地挑出其中的空壳。

她的眉头紧锁，显然对这项任务感到有些不耐烦。

而陈诚这才明白，她在埋怨什么。

一大早，换谁来干这档子事，谁都不舒服。

可陈诚却是暗自庆幸，看来自己运气很不错，选对了时机。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引起童嘉鹭的注意。

童嘉鹭回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陈诚。

仅仅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又转了回去，说：“去营业厅取号。”

陈诚带着真挚的笑意，走了过去，“我不是来办贷款的。”

“你这话我听得多了。我们行，不走后门。”

陈诚在童嘉鹭身边站定，还是带着满脸的笑容，看着她。

童嘉鹭的余光瞥见了自己脚边那擦得程光瓦亮的皮鞋，不由再次抬头，一脸戒备地问道：“你要干嘛？”

“这玩意儿，不是这么弄的。”陈诚笑着说：“你帮我拿着，我有办法。”

说着，他就将公司的资料递到了童嘉鹭的面前。

“你有什么办法？”

两人自然而然地进行了交换，陈诚拿着青花瓷罐鸟食盒，先看了一眼底款，“哟，还是杨海新的！”

童嘉鹭微微皱眉，“你还挺识货。”

“从小就爱研究点这个。那个，童经理，你往后站站。”陈诚挥了挥手，让童嘉鹭退开，“待会灰啊、壳儿飞到你的西服上，埋汰了。”

“你小心点啊！别cei了！”

“不会，有准头的。”

陈诚拿着瓷罐，看了一眼里面的各种谷物，一边抖，一边用嘴吹着。

果不其然，原本被鸟儿吃光的空壳子，一下子都飞了出去。

“啊？还能这么弄啊！”童嘉鹭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可思议道：“我以前都是一颗颗拿手弄出来的。”

陈诚一边摆弄着，一边道：“其实你备一个密一点的筛子，也行。”

“没想到你还是个行家！”

“嗨！我姥爷最喜欢养鸟了，没事就爱折腾这些东西。”陈诚实话实说着：“我打小就在旁边看。”

本来大半罐的空壳，在陈诚的一番操作下，就剩一小半了。

他把小罐递了回去，“这个罐子比较压手，胎底细，画工美，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这是我师傅的宝贝！”

陈诚联想到了夏语冰，他笑着说：“那应该是养的一只红子吧？”

童嘉鹭更是惊讶了，“你连鸟都没看见，就能猜到？”

“不是猜，是看食物。”

陈诚把罐子里的东西，往手中一洒，“你看，蚕豆、豌豆、绿豆、花生仁，这些都是红子过秋贴膘时吃的。”

“鸟还有讲究？”

陈诚笑着点头，“还可以喂点猪油。”

“还要吃油？！”童嘉鹭帮夏语冰喂了这么久的鸟，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喂食方法。

不过，从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嘴里说出来，似乎也是事实。

“当然了。”陈诚把东西又装进罐子里，还了回去，“行，这也差不多了。”

“谢谢...”

陈诚指了指童嘉鹭还拿着的牛皮纸袋，“我的。”

“噢！”童嘉鹭忙应了一声，“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就你们行人太多，我出来逛逛。顺便准备换一家银行试试。”陈诚谎称道。

童嘉鹭反问道：“你不找我们办贷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