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来者不善

洒在雪地上的鲜血颜色是很暗沉的。

罗雯先前见过各种各样的血迹。而现在，要不是亲眼看见它从莱拉的眼眶流出来，她依然不会相信正常人体内有漆黑色的血液。

或许病人体内都不见得有。

“不，不……”

莱拉徒劳的用手背抹脸。上一次她呈现出这种惨状，还是过万圣节以前。

“你是不是中了诅咒？假如医院治不好你的病，那就跟我回一趟家！我家有最好的治疗师！”

珊度拖着湿漉漉的衣袖，在给莱拉擦脸上的血迹。

“治疗师……治不好……我。”

莱拉捂着嘴，艰难的喘息：“是他们……他们来了。”

“你的债主？”罗雯问。

“是我的……恩人。”

她靠在树下，脸，脖子和手背、手腕都在快速转变成惨白色，其间浮现出道道乌紫色斑块，整个人简直像具死了很久，但尚未腐烂的尸体。

无论如何，三番五次的把人折磨成这副惨状的家伙，怎么想也不像是在施予恩惠。

远处，冰湖对岸，有两个矮小佝偻的人影正并排走近城堡。

等那两个人影走到她们百米开外处，罗雯已经认出，他们不是霍格沃茨的任何一位校工或者教授。

稍微靠前些的男人拄着拐棍，身形有些像费尔奇，但气质比费尔奇要骄傲许多。

至于他身侧的家伙，直到双方都能听见对方喊什么时，罗雯才看出她是个女的。

“不错，不错。”陌生的中年男人扯着难听的嗓音在对三个女孩说话：

“让我们看看，白吃饭的坏东西、懒惰虫，整天偷主人家蜡烛吃的野老鼠，现在是不是在低头悔过？”

罗雯抽出魔杖，藏在身后。

刚一搭话，她就听出莱拉这对所谓的“恩人”恐怕来者不善。

“托里先生……你不必……这样。”

莱拉用手背撑着掩埋在白雪下的树根，似乎不这样做就会摔倒在地：

“我……没想逃。”

“哼，你也不敢逃。”托里先生身旁的干瘪女人恶狠狠的说。

“很抱歉打扰你们玩耍，小家伙们。”

托里先生扶着拐棍向她们假惺惺的欠身，“但你们的同学该回她该待的地方。”

莱拉身上的青紫色斑痕慢慢退去。她喘息片刻，就要挣扎着起身。

但一直没说什么，只是打量过来的两人的珊度却伸手拦住莱拉。

“我知道你们是谁。”

珊度挡在莱拉身前，她指着湖对岸霍格莫德村的方向：

“莫特•托里，还有他的妻子琼。你们在对角巷168号的博物馆给人当经理，守大门。”

“怎么，你也听过我们俩的鼎鼎大名？”托里夫人挽起丈夫的胳膊，嚣张的大笑。

等她笑够了，珊度才像喝倒彩似的拍着手：

“是啊，我爸爸应付不值得浪费时间的小人物时，就让博物馆的导游负责接待。”

“牙尖嘴利！”干瘪女人突然动怒，上来就要教训珊度。

她的丈夫连忙将她拉住，又问珊度：

“你姓林奇，还是姓诺特？”

他满脸狐疑的盯着珊度，似乎好像珊度说出这两个词之一，他就会立刻放过几人。

“弗里。”珊度扬起头说，“最最高贵的弗里家族。”

“出过赫克托部长的弗里？”托里先生又确认道。

“那是我的曾祖父。”

见这两人开始拉亲戚，扯关系，罗雯算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就算自己穿越以后成为某部厕纸小说的主角，也不至于整天遇到不长眼的小喽啰要对付吧？

现在这个交流方式不就很好。多聊人情世故，别总打打杀杀。

不料这时，托里先生忽然拄杖大笑：

“我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黑魔头格林德沃靴子里的臭虫！你该不会不知道，你们家族的名声早就烂到底了吧？”

“跟她废话干嘛？”托里夫人推开珊度，上来就要拽走莱拉。

但罗雯又代替珊度，拦在莱拉身前。

“邓布利多教授在盯着这儿。”她说，“至少稍微收敛点。”

“邓布利多？老年痴呆一个。”

托里夫人说着就轻蔑的推了她一把，结果没推动，反把自己晃了个趔趄。

“欠债还钱，就算邓布利多也没法说什么！”

托里先生拔出他的魔杖，对准罗雯威胁道：“快让开。”

另一边，珊度强撑胆量举着魔杖，在跟托里夫人对峙。

局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四个人谁都没先动手。罗雯的魔杖甚至还留在身后，没有拿出来。

她在等老邓发现这边情况不对劲。

等老邓来跟这对蠢得流水的夫妇交涉，比由她干这件事合适得多。

毕竟，从之前这两口子三番五次的缠着莱拉的情况来看，莱拉欠他们的恐怕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偿还的东西，比如有限的加隆。

只要她还有弱点掌握在托里夫妇手中，只要那份随时能伤害她的契约依然存在，罗雯这边也就跟着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恩人……别伤害她们。她们是我的朋友。”

莱拉终于开口说出话来，她的声音异常虚弱，中间还有几分恳求。

“你没资格讨价还价！”托里夫人尖刺刺的吼道。

“否则……我不会再把你们看作恩人……”莱拉很坚决的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罗雯不由得回头用余光看去。

莱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倚靠在树干上软软的站着。

虽然已经不再口鼻流血，脸上像尸斑似的淤青也褪去大半，但她的实际状态想必也很糟糕。

突然，罗雯听见托里夫妇两人几乎是同时念出的咒语。

“除你武器--”

“统统石化--”

罗雯连忙闪身应对这场突发的偷袭。

她抡起镜子，挑飞那道发红光的缴械咒，却正好被另一道魔咒打中，整个人僵在那，没法动弹。

这时，珊度和莱拉才猛然发觉，自己这边的中流砥柱被打塌了。

托里夫人阴狠的尖笑着，走近被定身的罗雯，从后者僵硬的手指间拔出魔杖，丢到满是积雪的灌木丛里。

她又夺下那面白色的梳妆镜，猛的往地上一砸。

好在镜子没摔碎。

它只是像块橡胶似的弹到远处雪堆里，陷进去找不到了。

罗雯脸上还凝固着一片错愕的神情。

有一说一，林奇教授确实没骗他的学生们：就连附带镜像咒的物品本身都这么难用了，那真正的“镜像折返”咒语生效条件肯定更为苛刻。

所谓防不住的破解咒，真不是浪得虚名。

这是罗雯学魔法以来，第二次被人用限制移动类型的魔咒击中。

仔细体会时，感觉就像有人变出一整潭深厚粘稠的淤泥，覆盖在她身上。

或者，更确切的说，这种如同陷入泥潭般，令自己动弹不得的外力，只是由他人挥一下魔杖，念一句咒语，调动一次施法意志而产生的。

弗利维教授曾说，在手势、意志和咒语三者中，施法意志占据最重要地位。

罗雯现在口不能言，魔杖脱手。但她却忽然想到，是否可以只凭借尝试施展石化咒反咒的意志，使自己脱困呢？

几乎是在她想这样做的瞬间，罗雯发现她的嘴能动了。

真神奇，再试一次。

“石化解除。”她悄声念道。

这边，莱拉已经被托里夫妇按倒在地。

夫妻俩各自拽着女孩的一条胳膊，就要把莱拉往湖对岸，有标注霍格莫德车站的路牌处拖。

看见罗雯中咒之后，莱拉运起浑身残存的力气，拼死往过来抓她的托里先生撞去。

但在某种未知的力量影响下，她连魔杖都挥不稳，更别说跟两个成年人角力。

“放开她！”珊度举着魔杖，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不然……不然我要施恶咒了！”

到现在这一刻，珊度终于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找罗雯多学几样咒语。

到现在为止，她施得最顺手的魔咒不过是除垢咒。珊度并不觉得那能阻止两个坏人带走莱拉。

“你施啊？快施啊？哈哈哈哈！”

托里夫人停下来放声嘲笑。

但还没等她笑够……

“四分五裂。”

伴随着有如利刃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响起的，还有托里先生痛苦的呼叫。

“啊！”

他捂着血淋淋的后背弓下身子，之前气派的西装后腰处整整齐齐的切落下四片布条，露出皮肤上刚割出的伤口。

托里先生的腰背间立刻变得殷红一片。

施切割咒的人是罗雯。

脱困以后，她根本来不及去捡魔杖，只是扬起手，五指并拢，按照原先施切割咒的手法往对她毫无戒备的男人背上一划。

托里先生背上的五道血痕，走向正好和罗雯的手指方向一样。

“我杀了你！”

见丈夫被打伤，托里夫人狂性大发。

她从丈夫手里夺过金属拐棍，冲着罗雯的脑袋抡圆了砸下去。

结果没砸中，还把自己晃了个跟头。

罗雯侧身闪过这一棍的敏捷程度几乎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反应速度极限，快得不像人，而是像头飘忽不定的鬼怪。

她反手就将体型比她还要结实不少的干瘪女人按倒在雪地里，伸出利爪，牢牢扼住女人的喉咙。

“住手！”托里先生从后面叫道。

他那只细长得煤钩子的手也掐在莱拉脖子上，另一只手捏着魔杖，正对准莱拉的脑袋。

“不想你的同学没命，就放开我老婆。”

局势危急。

正当罗雯拼命尝试再对男人无杖施一道全身束缚咒时，只见眼前有股明亮的光焰急剧膨胀，瞬间便将整片天地都容括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