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永远

“火焰熊熊。”

罗雯随手一挥魔杖，放出魔火烧掉被珊度薅掉的头发，防止别有用心之人用它来传播血族感染。

吸血鬼的血液带有极强的感染性。在罗雯看来，这玩意儿甚至比麻瓜社会中令医护人员闻之色变的AIDS还可怕。

毕竟艾滋病患者只要多发几年烧，找个时间嗝屁掉就可以，但我们见血就忍不住的吸血鬼要考虑的事就很多了。

一个集体，或者说社会，想要稳定存在，就必须要为集体内的成员带来一种安稳感，让成员们不用整天担心自己、家人和朋友突然受到残害。

否则社会便没法获得成员自下而上的维护，所有权力机构都将逐渐瘫痪。

拿麻瓜社会举例，麻瓜们选择各自让渡出一部分“危险、不安稳”的自由，比如随意伤害别人的身体、随意掠夺别人的财富等等，把这些事都交给他们理想中，公正无私，且遵循法律的裁判者去做。他们认为这样就能活得更省心，不用担惊受怕。

说起来，魔法界其实也和麻瓜界差不多。魔法界也有法律，违反法律的巫师同样会被关大牢，乃至直接处死。

没有人喜欢被法律管着。但无论巫师还是麻瓜同时也都欢迎法律变得更严密些，最好能震慑住所有想谋害他们的坏蛋。

法律是他们自认为，“牺牲”了好大一部分自由才迎来的保护。

但假如有种外表长得很像他们，而且随时想吃掉他们的怪物，能先绕过法律的保护吃他们，吃完才有可能被治罪，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所以巫师绝不会发自真心的喜欢上吸血鬼。

他们只希望，魔法部能像对付狼人那样，造一座大收容所，把吸血鬼全关起来。

这座收容所最好还对外开放，让他们闲暇之余，能欣赏下病弱苍白又美丽的危险怪物，仅此而已。

就好像麻瓜们喜欢买票去动物园看笼子里的老虎，却不希望自家隔壁住着老虎。

吸血鬼天性嗜血，就像闻到血腥味就上头的猛兽，是人类社会最深恶痛绝的“不可预料因素”。

罗雯有时也很奇怪，从《非巫师的半人类待遇准则》来看，英国魔法界对吸血鬼的包容度居然还不错。

她只能用魔法界的每个巫师都有超凡能力，吸血鬼相对而言没那么破坏平衡来解释。

再加上，英国的吸血鬼确实少，少到罗雯这三个月来就没遇见过活着的同类，已经有点珍稀动物的感觉了。

但珍稀，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

罗雯心里相当清楚，只要英国有一只吸血鬼突然大规模无条件伤人，或者公开散播自己的血液，制造血族奴仆，魔法部立刻就会派傲罗将其剿灭。

每个需要稳定存在的集体，都容不下公然挑战社会秩序的行为。

吸血鬼天生具有威胁他人生命安全的属性，注定只能游离在社会最边缘地带。

因此罗雯才不愿意朋友变成像她这样，小心游走于社会边缘，随时可能因魔法部政令更迭，被彻底消灭的怪物。

霍格沃茨前前前任校长哈普赛斯说的完全没错，她已经在前往毁灭的道路上了。

但就算自己终归会毁灭，也不该是现在。

罗雯知道自己还欠珊度一个“貌似合理”的回答。

没错，只要有合理之处就可以。珊度从开学报到那天起就一直缠着她，只要能得到解释，即使其中满是漏洞，珊度也会找理由说服自己。

罗雯曾经也是小孩子，她很清楚小孩子最难割舍的就是友谊。

“这是种很特殊的魔法，有助于治疗我的伤势。”

罗雯简洁的承认道，“我之前被那女人用魔咒打伤了脑袋，如果喝几口她体内的血液，我会痊愈得更快。”

她并非说谎，虽然也称不上在说真话。

假如她们是在麻瓜的世界，吸血鬼到底需要摄入血液中的铁，还是血红蛋白，还是血细胞，才是值得深究的问题。

到了魔法界，统统把这些东西都解释成魔法，总不至于出错。

珊度坐在地板上，面色比罗雯还要苍白，似乎受了不小惊吓。

“魔法？哼。”她底气不太足的挺直脑袋：

“你从哪儿学来这么一种丧气的魔法？该不会是吸血鬼教你的吧？”

“这个秘密可以交给以后的你去探索、求证。”

罗雯抿起嘴，温和的笑着：“但尽管放心，毕竟我又不会喝你的血。

我永远不愿意伤害你，永远。”

“是吗？那你要向我发誓，”珊度嘟着嘴，“发誓永远都要保护我，永远不许把我抛到一边。”

永远？

罗雯慢慢不再笑了。

她曾经也相信很多事永远不会改变。

但那只是曾经。

“快点发誓。”

“好，我同意。”

罗雯应付着，向珊度伸出右手。

珊度并没迟疑，而是很高兴的抓过她的手，让罗雯把自己拉起来。

“这个老变态怎么办？”珊度指着被砍断手腕的托里夫人，“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罗雯仔细听了听：“还有呼吸，没死。”

她抽出魔杖，对昏迷女人的手腕念道：“速速并拢。”

女人手腕上的切口愈合了三分之一。

罗雯对着她继续念切割咒的反咒，直到她的小臂和手掌紧紧贴在一起，看不出被砍过的痕迹。

用咒语打伤害的好处就是，伤害可逆，只要会施反咒就能治疗。

但就直观现象来看，至少在对活人施咒时，魔咒的效果确实很像是为物体添加/删去属性，而非弗利维所说的修改属性。

新学期开学以后一定要找机会问问教授。

在罗雯看来，悟不透魔法本质的人是没法掌握最深奥的魔法的。

也不管托里夫人手腕忽忽悠悠就要断掉的骇人景象到底对珊度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罗雯把这个干瘪女人扛在肩头，任由她的腿脚拖着，往长廊中间的保安室走去。

“对了，帮我拿上她的魔杖。”

临出门时，罗雯指指地板上横着的魔杖，轻声说。

珊度费了好大力气，摸索好半天，最后才想起用照明咒打个亮，能找得更方便。

她嘴里叼着自己的魔杖，用指尖掐着托里夫人那支魔杖，快跑两步追到罗雯身边，嘿嘿笑道：

“你可真厉害。假如是我的话，恐怕已经被这大变态拿阿瓦达索命咒打死啦。”

“所谓不可饶恕的杀戮咒，其实不算太难躲。看到绿光之后，只需要立刻滑铲……”

“我肯定滑不过去。”

“你很明智。”罗雯咧了下嘴，暂且算是笑。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把这两个杀人犯送到阿兹卡班关起来？”珊度很小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