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在得知提学官到达府城之后,章权便带着众人匆匆赶来,也幸好刘文昌在府城有一处宅子,几人倒也不用担心无处落脚。
宅子里,几人围坐在一起。
章权整理着面前的大字报,他和孙绳祖抄写了两种,一种是半人高的大字报,是专门用来张贴的,还有一种是给士子们散发的,书本大小的传单,当然,内容都是一样的。
章权将手中的大字报和传单分成了三份,沉思片刻后,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刘文昌。
“刘夫子,你和李公辅两人去集市,李公辅演讲,您辅助!”
听见自己要和刘夫子一起去集市,李公辅拼命的朝着章权使着眼色。
可惜,章权并不搭理他,反而又拿出了一份大字报,递给了刘宪飞道:“刘宪飞,你和苏护一组去码头,你演讲,苏护辅助!”
“好嘞,权哥儿。”
刘宪飞笑着将大字报接下,朝着李公辅挤眉弄眼的显摆起来。
李公辅很是气恼,可是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刘夫子就在他旁边坐着呢,他一点也不敢放肆。
“怎么,你很高兴吗?”
刘文昌忽然看向了刘宪飞,脸上虽说满是笑容,可也把刘宪飞吓得一颤,立马端坐起来。
“都给我好好听着,此事关系到书院学田,一个个都给我用点心。”
刘文昌板着脸说着,说完后,还不忘朝着李公辅和刘宪飞重重的冷哼一声。
两人被刘文昌吓得脸色发白。他两在书院最怕的便是刘文昌,毕竟是他们的夫子,打他们板子的时候可丝毫不会手软。
章权被这一幕险些逗笑,这两活宝,也就是刘夫子能将他两治的死死的。
还剩下最后一份大字报,章权看着众人,最后将这最后一份郑重的递给了王德。
“王德,你负责文庙,你演讲,我辅助你!”
王德接过后,感激的对着章权行礼道谢道:“多谢思庸成全!”
将所有的大字报分发完毕后,章权对着众人肃然说道:“诸君,明日一早,我们一齐行动,不论哪处,要是遇到官府阻拦的话,切不可与之冲突。”
众人齐齐点头答应。
转眼间便已过了一夜,早上天色微亮,章权几人便已经梳洗完毕。
码头、集市、文庙
一共三处地方,几人出了宅子之后,就朝着各自要去的地方赶去。
此时大部分人都还未曾起床,路上的行人也很是稀少。王德将手里的大字报攥的紧紧的,似是有些紧张。
“思庸,咱们能成功吗?”
章权看着王德,自信的回答道:“当然可以成功!”
王德不解道:“为何?”
章权笑着对王德说道:“因为我们的对手是蠢货!”
“你是说,知府是蠢货?”
章权摇摇头,悄声对着王德说道:“我说的不光是南康知府,还有这大明朝的其他官员。”
王德惊诧的看着章权,脸上的神色变化不定,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居然敢把大明朝的官员都比喻成蠢货。
章权表情平静,继续说道:“或许这里面有些不是蠢货,但在蠢货堆里呆着,又能干成什么事!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我们能不能成功,我们的对手顶破天也不过是一群蠢货罢了。”
王德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他感觉章权现在有点像疯子。
两人很快便走到了文庙。
院试前,大部分的童生都会来文庙拜拜,求一个心安,等章权两人来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士子早早赶到了。
章权和王德两人,将十几张半人高的大字报,寻了一处显眼的地方,直接贴了上去。
士子们慢慢聚集过来,围拢在大字报前,有好事者,更是绘声绘色的将大字报中的内容描述出来,引得众士子一片哗然。
等士子们聚集的差不多的时候,章权便朝着王德使了个眼色。
王德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直接大声喊道:“诸生,圣人之道不存矣。”
这一声喊出,便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无数士子更是将王德围在正中,这里可是文庙,在文庙说圣人之道不存,又岂能不引人关注。
士子们越聚越多,王德的脸色也慢慢变得涨红起来。
他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的朝着众多士子呐喊着,之前演练过的内容从他的嘴里一一吼叫出来。
看着王德渐入佳境,章权也不再担心,直接在文庙中拉起了人头,将众多士子带去了王德那里。
渐渐地,整个文庙为之一空,也没人再想着去祭拜圣人,而是都围拢在王德周围。
现场环境嘈杂无比,站在后面的士子根本听不清王德在喊些什么,只得焦急地朝着周围人打听消息。
那十几张大字报前,也都围满了士子,可惜依旧有许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章权手里的传单大约有二十多份,他将这些传单都发给了那些好事者。
这些好事者可是传播消息的好手,每一人身边都有着数十人,甚至几十人在听他们讲述着。
文庙彻底乱了。
陆续还有着士子朝着文庙赶来,甚至一些周围的百姓也被文庙的动静吸引,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王德的声音彻底被淹没,人太多了,哪怕他喊得再大声,也只有围在他周围的士子们能听得清楚。
章权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索性找了一处高台,攀爬而上,也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诸生……”
渐渐地,章权的四周也围拢了一大片士子。
与此同时,码头和集市的场景也不遑多让,尤其是集市,李公辅的性格本就跳脱,为了凸显自己,他甚至在附近的商家买了桌椅,给自己搭了一个高台。
百姓们还以为是杂耍班子过来表演,还没演讲,就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把整个集市都堵得水泄不通。
等到他开始演讲之后,百姓们甚至开始高声叫好起来,热闹的很。
可是能听见的也只有前面的少数人,后面的百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即使听不清,后面的人也很是捧场,叫好此起彼伏。
刘文昌并不擅长演讲,所以也就只能在集市的显眼处,将十几张半人高的大字报贴在墙上,然后用他自己的方式朝着众人说着事情的原委。
剩余的传单也被他一一散发给了那些识字的百姓,让他们将事情传播给别人。
码头也是一样的场景,这里虽然不及集市和文庙热闹,但这里可有着不少商人,刘宪飞只管演讲,苏护则是在人群中瞅着那些衣着华丽的商人们,给他们散发着手里的传单。
他们两分的传单是最多的,码头可不单单只有南康府的商人,还有着不少外地客商,这些客商拿着传单,必然将此事传播的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