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辅在地上躬着身子,将章权的大腿抱住,拼命喊叫。
“夫子、夫子……”
一阵吵闹声后,夫子带头冲了出来,手里尚还拿着戒尺,眼神一改往日的温和。
学子们挤作一团,朝着章权的方向看去,有一些胆子大的,更是跃跃欲试的抄起教室里的板凳,虎视眈眈的围了过来。
“少爷……小贼,你快放开我家少爷……”
学子堆中,有人撕心裂肺的朝着章权喊叫着。
“木田,你别乱说话,是我把他擒住了!哪用得着他放我!”
李公辅还不忘狡辩,嘴硬的朝着自己的书童解释着。
李木田比李公辅还胖上几分,他是李家的家生子,自小跟李公辅一起长大。李公辅上了学堂之后,他也就跟着一起,成了一个小书童。
夫子皱着眉头,对着章权说道:“小友,可否先放开公辅。”
“夫子,我都说了,是我擒住的他。”
李公辅强自辩解着,结果话音刚落,就被夫子瞪了一眼,吓得他声音越来越小。
这小子怕夫子的很,尤其是拿戒尺的夫子,那真犹如孔子在世,除了讲理擅长之外,还略通几分拳脚。
章权此时也不在孩子气,直接起身,放开了李公辅。
他恭敬的对着夫子拱了拱手道:“夫子,我乃是山长的学生,在书院中闲转,不曾想被公辅误会成偷盗的小贼了,一切都是误会!”
山长学生?
夫子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记得前几天的时候,县衙倒是来人通知过新任山长即将赴任的消息。
“误会个屁,你……”
李公辅在书童李木田的搀扶下,晃悠着站起身来。
“你给我闭嘴!”
不等他说完话,夫子就开口呵斥起来。吓得李公辅委屈的站在原地,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不敢动弹。
他是真怕挨夫子的打,夫子打人可不会留情,而且每次挨打,要是被家里知道,他还得再被父亲打一顿。
李公辅他爹很了解自己儿子,无法无天的性格,要是不好好管束,自己攒的家业迟早会被儿子败的一干二净。
解释清楚之后,夫子本想带着学生们回去上课,可李公辅还是一脸的不服,嘴里嘟囔着让夫子把章权扭送到官府去。
“给我滚回去上课!”
夫子听得烦了,直接一戒尺打到了李公辅的屁股上。
“啊……”
一声惨叫之后,李公辅捂着屁股,差点哭出声来。
“哈哈哈哈,李公公,你挨夫子打了,我要回去告诉你爹爹!”
看见李公辅挨打,人群中一位模样周正的小学子顿时兴奋起来,眼神放光的看着李公辅,大声嘲笑。
“刘大嘴,你敢告诉我爹爹,我今天揍死你!”
刘大嘴原名刘宪飞,他也算是李公辅的童年玩伴,不过两人之间却是怎么都不对付,从小吵到大。
尤其是上了学堂之后,李公辅恨不得每天都揍他一顿。原因也很简单,这小子总爱给他爹告状,只要是他犯的错,他爹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
也正是如此,李公辅便给他安上了刘大嘴的外号。
此时被刘大嘴挑衅,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了上去。
“木田,你压住他腿,我揍他!”
“休打我家少爷!”
又是一位书童加入了战团。
“李公公,你敢打小爷,小爷跟你拼了!”
刘宪飞的战斗力明显弱于李公辅,被压在地上没有反击的能力,至于他的书童,跟他是一样的待遇,被李牧田压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章权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他没想到李公辅的同窗居然真的给他取了一个‘李公公’的外号。
怪不得自己刚才叫他李公公,他那么生气,原来是被戳中了痛点。
夫子的脸色都气青了,这帮小崽子,他不过一时不注意就打了起来,简直反了天了。
“都给老夫住手!”
夫子手拿戒尺,犹如孔子附身,口中说着之乎者也,可手里的戒尺却是一下不落的尽数落在几人身上。
“啊……疼……”
李公辅蹦的老高,捂着自己的屁股,差点哭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今天倒霉透顶了,先被小贼子打,又被夫子打,回家之后肯定还得挨父亲一顿打。
三顿打,即使自己皮糙肉厚,那也扛不住啊。
夫子喘着粗气,用手里的戒尺指着他们几个,怒斥道:“你们今天全部罚站,今晚上每人给我抄一遍三字经,抄不完不许睡觉。”
说完之后,夫子再不理会他们,转身进入教室。
“刘大嘴,小爷我迟早再揍你一顿。”
“李公公,小爷等着!”
两人互相斗嘴,都是一脸不服。两书童也是互相瞪眼,咬牙切齿的看着对方。
“都给我安静点,再吵闹,三字经就给我抄十遍!”
夫子的怒喝声从教室中传出来,几个人的小脸瞬间吓得煞白。
章权看着这几个熊孩子噤若寒蝉的模样,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他不在理会熊孩子们,心情舒畅的在书院里继续转悠着,直到午饭时间,他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书院的一处院落中。
“老师,我回来了!”
“你先坐,我先写点东西。”
孙绳祖坐在书桌前,头也不抬,也不知再写些什么。
章权安静的坐在一旁,直到盏茶的功夫过去,孙绳祖这才抬起了头。
“思庸,我这两天想了一下,入书院后,你直接跟着童生一起学习吧,晚上的时候我会在给你再讲一个时辰的课业。”
“好的,老师”
在孙绳祖面前,章权也很乖巧,正襟危坐不敢乱动。
孙绳祖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前几日在府城的时候,我已经和你陈伯父补全了一部分古文,你这两天把这些文章都要背过。还有……”
孙绳祖顿了顿,接着道:“书院中藏书的地方名为御书阁,遗漏的古文你在御书阁中找一找,看能不能补全几篇。”
孙绳祖依旧对那些缺失的古文念念不忘,前几天在府城的时候,章权都看见他寄了十几封书信出去了,都是拜托他的那些老友查找古文线索。
交代完这些之后,孙绳祖又沉默下来,拿起刚才写得东西,反复观看。
章权好奇地问道:“老师是要寄信吗?”
孙绳祖摇摇头,然后迟疑片刻后,开口道:“思庸,我有一事拿不定主意,你帮忙参谋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