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拿破仑传
- (英)约翰·霍兰罗斯
- 7535字
- 2024-11-28 17:35:35
第3章
土伦
波拿巴离开科西嘉前往普罗旺斯海岸时,他生涯中唯一引人瞩目的,便是这位天纵奇才竟然在所有事业中都遭到了惨败。他的亲法态度似乎已经毁掉了自己和家人。人们只知道这位24岁的年轻人是一个倒霉的首领,不仅事业无望,更被曾魂牵梦绕的家乡小岛所遗弃。在法国登陆好像不能给他带来更好的前途,因为当时的普罗旺斯正处于反对革命政府的叛乱边缘。马赛和土伦等城市曾在一年前表示过对共和制的热烈拥护,但如今也充斥着对巴黎事态发展的厌恶。1793年6月2日,革命迎来了第三次高潮,两个共和派系中较为开明的吉伦特派被对手山岳派推翻,后者在巴黎暴民的支持下夺取了政权。法国大部分省份厌恶这种暴力政变,纷纷拿起武器。但山岳派采取了极其有力的行动,宣布吉伦特派是侵略者的盟友,阴谋分裂法国,使之成为多个共和国组成的联邦——此举彻底打垮了对手。执掌巴黎大权的公共安全委员会发布动员令,号召身强力壮的爱国者保卫神圣的共和国领土,而“胜利组织者”卡诺很快就将来自这块土地的大批民众训练成效率惊人的部队。相反,吉伦特派没有任何组织,许多保王派的追随更令其难堪。因此,这些摇摆不定的群体很快就在稳固的新中央政权面前分崩离析了。
吉伦特派没有明确的主张,注定成为山岳派的绝对敌人,也避免不了成为保王派的命运。拿破仑当然不会追随这个派系。他的政治倾向可以从1793年8月发表的小册子《博凯尔的晚餐》中看出,这本小册子是他在军旅工作的闲暇中写下的。他曾经过一个名为博凯尔的小镇,看来那里成为了这本小对话集的背景。作者称,书中记录了一位军官(波拿巴本人)和两位马赛商人、几位尼姆和蒙彼利埃市民的谈话。《博凯尔的晚餐》呼吁,必须在雅各宾派领导下统一行动。作为主人公的军官提醒马赛商人,他们的城市曾为自由事业做出了伟大的贡献。马赛人绝不能要求西班牙舰队对抗法国人,那只能让这座城市蒙羞。马赛应该牢记,这场国内冲突是法国爱国者与欧洲专制君主之间生死战的一部分。这句话确实讲出了问题的实质,事实的严峻逻辑,使所有决心不让外国侵略者扑灭革命火焰的清醒人士都站到了雅各宾派一边。仅从权宜之计出发,人们也必须团结到雅各宾派共和国事业的周围。只要巴黎的掌权者可以拯救这个国家,他们所犯的一切罪过都可以得到宽恕。他们的暴政也比外逃贵族的报复更容易忍受。这是大部分法国人的本能,也正是这种本能拯救了法国。
《博凯尔的晚餐》揭示了敏锐的策略和无处不在的机会主义思想,令人钦佩。它的论点就是:面对民族危机,任何能够拯救国家的举动都是有理的。山岳派比吉伦特派更强悍能干,因此如果马赛人不对山岳派俯首称臣,那就是傻瓜。作者对宽宏大量的年轻吉伦特派分子没有任何同情,这些人尽管用刀剑改变了欧洲的君主政体,却在罗兰夫人的激励下,试图建立一个以德服人的共和国。很少有人能清醒地看待他们悲剧性的失败。但1793年的情景将拿破仑这位科西嘉青年转变为铁石心肠的机会主义者,他对吉伦特派弃之如敝屣,指责后者是“最大的罪魁祸首”。[1]
尽管如此,波拿巴还是意识到了局势的严重。他厌倦了内乱,认为从中不可能赢得任何荣耀。哪怕仅仅是为了支撑家庭,他也必须开辟自己的命运之路。他的家人此时正在普罗旺斯的乡村之间流浪,依靠共和国给科西嘉流亡者的微薄救济金勉强度日。
为此,拿破仑申请调到莱茵军团,但没有成功。在普罗旺斯忙于行政事务时,他因公务来到土伦附近,共和国军队正在那里与步步紧逼的保王派军队面对面交锋。时机到来,扭转危局的人物出场了。
1793年7月,土伦加入南方其他城镇的行列,宣布反对雅各宾暴政;城里的保王派对阻止国民公会军队前进完全失去希望,迎接英国和西班牙部队进入港口,帮助路易十七守住该城(8月28日)。这是一长串灾难性事件的高潮,里昂升起了波旁王朝的白旗,全力以赴地抵御国民公会军队;旺代河的保王派农民多次彻底击溃国民自卫军;西班牙人越过比利牛斯山东部;皮埃蒙特[2]人的部队直抵格雷诺布尔城下;北方战场和莱茵河上的激战也胜负未卜。
当波拿巴接近扎营于土伦西北方奥利乌勒附近的共和国部队时,法国的局势就是如此。他发现这支部队一片混乱:指挥官卡尔托原来是个画家,对作战一窍不通,甚至不知道仅有的几门大炮射程多远;炮兵指挥官多马尔丁已因伤致残;国民公会的特派员负责为作战部队鼓劲,但兵力与弹药不足也令其江郎才尽。其中一位特派员就是萨利切蒂,他将拿破仑的到来视为天赐良机,请求他代行多马尔丁的职务。于是,这位身材瘦小、面色蜡黄且衣衫褴褛的年轻军官接过了炮兵的指挥权。
共和国军从两面威胁土伦。卡尔托率领大约8000名官兵把守土伦和奥利乌勒之间的几个高地,而拉普瓦佩带领一支3000人的部队,从拉瓦莱特监视着这个要塞。虽然指挥混乱,但这支部队还是从联军前哨部队手中夺取了法龙山以北的谷地,几乎组成了完整的包围圈(9月18日)。实际上,土伦城里只有2000人的英国部队、4000人的西班牙部队、1500人的法国保王派部队,以及一些那不勒斯和皮埃蒙特人,不足以守住该城安危攸关的许多阵地。确实,格雷将军曾写信给皮特首相说,需要50000名士兵才能守住这里;可这个数字是当时英国常备陆军的两倍,首相只能告诉格雷,奥地利的一个军和几百名英军有望赶来。[3]
波拿巴到来之前,那里的雅各宾派部队没有任何炮兵:他们确实有几门野战炮、4门重炮和两门臼炮,由一名无助的中士照看着;可是,这些炮没有弹药,也没有维护的工具,更重要的是,士兵们不知道如何使用,也没有经过任何训练。那正是拿破仑一直渴望的机会,他立刻摆出了行家的派头,对多管闲事的步兵喊道:“管好你们的事,这里的事情让我来,拿下要塞靠的是炮兵,步兵帮忙就行了。”最近几周的辛苦得到了丰硕的成果:面对眼前的混乱局面,他条理清楚的头脑中闪现出某个海岸要塞或者军火库中的情景,他的充沛精力推动着悠闲的普罗旺斯人,几天之内,他就拥有了一个实力可观的炮阵地——14门加农炮、4门臼炮和必要的储备。短短的时间里,特派员就对他的工作大加赞赏,将其提升为营长。
此时,局面开始转而对共和军有利。10月9日,雅各宾派部队攻陷里昂。这一消息令雅各宾派重振士气(他们在10月1日遭到法龙山上的联军重创)。最重要的是,波拿巴的炮兵可以得到进一步加强。他写信给战争部长:“我已派出一位能干的军官前往里昂、布里扬松和格雷诺布尔,采购对我们有用的东西。我一直请求意大利军团提供加农炮,现在昂蒂布和摩纳哥的防御已经用不着他们了……我已在奥利乌勒建立了一个有80名工人的军火库。我征用了从尼斯到瓦朗斯和蒙彼利埃的马匹……我每天将在马赛制作5000个堡篮[4]。”
拿破仑不仅是一个组织者,他还身先士卒,以热情打动部下。接替卡尔托的多佩写道:“我总能看到他在岗位上,需要休息时,他裹着大衣躺在地上,从没离开过炮台。”秋雨连绵之中,他发烧了,这场病导致他在随后的几年里脸色更加苍白,眼圈也长出了皱纹,使他的容貌显得高深莫测、几近鬼魅,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难免心生寒意,难以察觉他内心的炽热火焰。也是在那片战场上,他的热忱、多谋善断、超人勇气和有别于一般才能的天赋特质,迅速征服了法国士兵的心。只需举一个例子,便可明白他摄人心魄的魔力。他曾下令在马尔格雷夫要塞附近建立一个炮兵阵地,按照萨利切蒂的描述,那个阵地与英国人距离之近,已经到了手枪的射程之内。假若此举成功,就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可是,谁能做到呢?第一天,阵地上的所有炮手非死即伤,面对如同冰雹一样射来的炮弹,就连无畏生死的雅各宾分子都退缩了。年轻的上尉下令:“将那里命名为‘无畏炮台’。”法国人豪放天性中最敏感的部分——个人和民族荣誉感——被触动了,从此以后,阵地上的炮手前赴后继,一直保持满员。
马尔格雷夫要塞的这个阵地(被称为“小直布罗陀”)确实意义重大,只要共和军占据了这个制高点,就可能在火力上压倒联军部队,或者至少迫使其撤退——那就意味着土伦的陷落。
这里,我们谈论的是人们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攻击的计划是出自波拿巴吗?还是其他人设计了计划,但他也从中出力、施加了影响?或者他只是作为下属,执行了上级的命令?从特派员巴拉斯的话中可以看出,最后一种才是实情。不过,巴拉斯与东翼的围攻部队在一起,与波拿巴战斗的拉塞讷和勒吉耶特相距数英里[5]。此外,巴拉斯的《回忆录》中关于波拿巴的描述很不可信,至少在这些方面不值得重视。[6]历史学家荣格先生同样将波拿巴放在从属的位置上。[7]但他的叙述忽略了一些官方文件,从这些文件中可以看出,波拿巴在土伦围攻战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其他作家声称,波拿巴对整个作战行动的影响超出了其他人,具有决定性。因此,迪吕伊先生引用了特派员们写给国民公会的信:“我们要注意,如果有更可靠的方法来攻打土伦时,就不要用常规的方法围攻它,这种方法就是烧毁敌人的舰队……我们只有等来攻城炮,才能占领一个阵地,从那里用炽热的弹丸射向敌舰;到时,瞧我们是不是土伦的主人。”不过,正是这封信反驳了波拿巴支持者的主张,它写于9月13日,也就是说,在波拿巴到来之前三天,特派员们已决定攻打“小直布罗陀”;要证明波拿巴制订了攻击计划,只能将他抵达土伦的时间倒推了。[8]实际上,不管是围攻一方还是被围一方,每位有经验的军官都能看出防御的弱点,9月初,胡德和马尔格雷夫就开始在勒吉耶特后的高地上修建工事。在这些事实面前,断言波拿巴首先设计了确保攻陷土伦的行动,只能归于英雄崇拜的范畴。(参见44页的第三版增注)
多佩已接替了卡尔托,将更多精力投入作战。不过,波拿巴对两位统帅都不以为然。11月15日,马尔格雷夫附近哨所发生的一件事,暴露了多佩的弱点。双方士兵展开激战,法军一排接一排地冲向那座险要的堡垒,联军指挥官奥哈拉激励英军出击,击退了法军。接着,波拿巴率领重新集结的部队,火速赶往堡垒背面入口,多佩却下令撤退。年轻的科西嘉人怒不可遏,前额轻伤滴下的鲜血迷住了双眼,他赶回多佩的营地,用兵营里的粗话辱骂道:“就因为一个白痴下令撤退,我们错失了拿下土伦的良机。”士兵们为他桀骜不驯的革命举动喝彩,也用类似的言语指责他们的首领。
几天以后,身材高大、英气逼人的迪戈米耶接任指挥官,增援部队也源源不断地开来,最终将围攻部队的兵力增加到37000人。最重要的是,新任指挥官全权委托波拿巴指挥炮兵。新的炮兵阵地从向陆地的一面打击“小直布罗陀”,奥哈拉勇敢地出击,被共和军俘虏,守军的士气逐渐涣散。最令他们失望的是,奥地利宫廷拒绝履行9月份的庄严承诺——派5000名正规军助防土伦。
最后一战在12月16日夜间到17日凌晨进行,当时大雨滂沱,狂风大作,一道道闪电给这场战斗增添了恐怖的气氛。攻击部队刚刚离开拉塞讷的掩体,波拿巴的坐骑便中枪倒地而死,整连整连的法军迷失在黑暗之中,但维克托率领的第一支纵队2000名士兵冲到马尔格雷夫要塞的栅栏前,将其掀翻,杀入堡垒之中,却在敌人的第二道防线面前纷纷倒下。在第二支纵队支援下,他们重新聚集起来,但又一次遭到敌人猛烈火力的压制。绝望中,迪戈米耶匆忙派上预备队,波拿巴就在其中,等待着挽回当晚的危局。在年轻英勇的米尔隆率领下,预备队涌入那座死亡之门。米尔隆、波拿巴和迪戈米耶从同一个门洞杀开血路,士兵们蜂拥而入,压垮了英军和西班牙军,将他们砍倒在自己的枪炮脚下,夺取了这座堡垒。
这是决定性的事件。守卫邻近堡垒的那不勒斯人不顾一切地逃往海上,由于波拿巴的大炮很快就向他们的舰队和城里同时倾泻火力,海上的舰艇也拔锚离去。但是,即便身处绝境,联军仍凶猛地做着困兽之斗。12月17日晚上,一名年轻军官注定要再次挫败拿破仑的计谋,他率领精心挑选的小队人马,冲进海边的船坞,从雅各宾派救援队手中抢走了来不及运走的法国军舰。随后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战舰上划桨的囚犯身上的锁链被解开了,可他们却三五成群、满怀愤怒地威胁入侵者。不过,英国水兵四处安放可燃物,在大火中放出了毁灭一切的恶魔。火焰立刻吞没了船上的桅杆,席卷了仓库里的大麻、柏油和木料。同时,西班牙人又炸掉了两艘装有火药的船,数英里之内都感受到了爆炸的震撼。这一幕一直铭刻在拿破仑的脑海中,当他在圣赫勒拿岛上过着令人生厌的平静生活时,曾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从军火库喷薄而出的火苗与浓烟就像火山爆发,锚地中熊熊燃烧的13艘船正如一场又一场的烟火表演,桅杆和船体在火焰之中显得格外清晰,就这样持续了几个小时,真是空前的奇观。”[9]大火令土伦保王党人胆战心惊,他们认为那是联军抛弃该城的信号。这些惊惶万状的倒霉蛋冲破恐怖的夜幕,蜂拥到码头上,带着哭腔哀求将其带离注定灭亡的城市。眼前耀眼的火光、远处敌军炮弹的轰鸣以及两艘军火船的爆炸声,让许多人魂飞魄散。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无法上船,只能纵身跳入海中,以此逃避雅各宾派的刺刀和断头台。他们的恐惧有充分的理由,就在两周之前,国民公会特派员弗雷龙曾扬言,每天都将有200名保王党人死去。
土伦围攻战(1793年,地图来自埃马纽埃尔·图洛翁《1789年革命以来的法国史》)
下面,我们简短地探讨一个英国读者特别感兴趣的问题。皮特政府是否打算背弃法国保王党人的信任,将土伦归入英国治下?某些法国作家曾经指责道,英国人进入土伦时承诺将为路易十七守住这座城,却对其他盟友颐指气使,并透露出保有这个据点的意图。这些作家断言,海军上将胡德进城时与西班牙海军上将兰加拉级别相同,却以全部地面部队的指挥官自居,为了管理土伦城,英国派来了特派员,该国政府还拒绝普罗旺斯伯爵入城,而这位伯爵是路易十六两位幸存的兄弟中较年长的一位,有权代路易十七行事。[10]法国作家阐述的主要事实都很准确,但所做的诠释值得商榷。胡德对待西班牙人的态度确实过于傲慢,但当更有礼貌的奥哈拉前来指挥英军、那不勒斯部队和撒丁岛部队时,这位新指挥官同意搁置最高指挥权的问题。11月30日之前,英国政府并没有发出任何有关这个问题的公文,与此同时,奥哈拉以胡德一直缺乏的老练手腕解决了问题,总体来说,这只是个人关系问题,并不牵扯到国事。
英国政府不准普罗旺斯伯爵入城的行为,更不能成为图谋占据土伦的证据。英国外交部的记录显示,代表路易十七占据这个据点之前,英国就已经拒绝承认他叔叔摄政的要求。人所共知,除了老派的保王党人,法国人都不欢迎普罗旺斯伯爵和弟弟阿图瓦伯爵,他们出现在土伦只会给未来的政府带来令人难堪的问题。直到这时,西班牙的所作所为也与此相似。[11]但在占领土伦之后,马德里宫廷断定普罗旺斯伯爵出现在要塞里是可取的,而皮特政府坚持原来的想法——如果这位亲王担任摄政,就会给防御带来困难,并指示驻热那亚公使德雷克先生,用尽一切理由阻止伯爵前往土伦。皮特还密令在土伦的英军军官,在不得已的时候采取措施不让伯爵上岸。10月18日发给土伦皇家特派员的指令表明,乔治三世国王和他的大臣们认为,承认一位摄政将有损法国保王党的事业,而联军有损未来安定的任何举措都将使公众团结到保王党周围的所有希望立刻化为泡影。[12]
除此之外,如果英国打算将土伦据为己有,为什么只派出2200名官兵?为什么不仅允许6900名西班牙军人入城,还接纳了4900人的那不勒斯部队和1600人的皮埃蒙特部队?为什么英军接受了1600名法国保王党人的武装支援?为什么英国急切地请求奥地利从米兰派出5000名“白衫军”?最后,为什么英国政府的公文中对最终占据土伦不置一词,却数次提到赔偿问题?——乔治三世要求以科西嘉或者法属西印度群岛的一部分补偿参加战争的费用。从那些公文中可以得出结论,英国并不希望占据土伦,因为这个要塞需要一支相当于和平时期英国陆军半数兵力的卫戍部队。不过,英国确实认为土伦是推翻雅各宾派统治、恢复君主制的良好作战基地,它派遣部队出征那里,必须有合适的补偿,也许是法属西印度群岛中的一个岛屿,或者是科西嘉。波拿巴的作战才能和迪戈米耶麾下战士的英勇打破了这些计划,但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记录表明皮特政府背信弃义,而波拿巴和几乎所有法国人却都认定这一点。
[1] 波拿巴担任第一执政时,出版《博凯尔的晚餐》的阿维尼翁书商的遗孀曾向他索债。为了销毁留存的该书,他支付了很大一笔钱。但庞库克在 1818 年买到了一本,其中保留了波拿巴早期的雅各宾主义印迹。
[2] 意大利西北阿尔卑斯山山麓地区。——译注
[3]我的主要根据是科坦(Cottin)在《1793 年的土伦与英国人》(Toulon et les Anglais en 1793,巴黎,1898 年)中对这次围攻战的认真描述。
下列官方数字说明了英国陆军兵力的薄弱。1792 年 12 月,国会投票通过的“卫队与驻防部队”人数为 17344 人,此外在直布罗陀和悉尼还有少数驻军。1793 年 2 月,又通过议案增加 9945 人和 100 个“独立连”,包括汉诺威部队。1792 年 12 月,有 2 万名水兵和 5000 名陆战队员;1793 年 2 月,增加了 2 万名水兵;1794 年时,共有 73000 名水兵和 12000 名陆战队员(《年鉴》)。
[4] 内盛石头、泥块等的圆筐,用于修筑防御工事。——译注
[5] 1 英里≈1.61 千米。——译注
[6] 巴拉斯的《回忆录》并不都是本人所作,而是鲁斯兰·德·圣阿尔班(Rousselin de Saint Albin)根据他的文件汇编而成的。
[7] 荣格,《波拿巴和他的时代》,第 2 卷。
[8]G.迪吕伊煞费苦心的说法(巴拉斯《回忆录》,前言,第 69—79 页)是建立在他的英雄于 9 月 7 日抵达土伦的假设上的。但许凯已经表明[《国际都市》(Cosmopolis),1897年 1 月],他到达的时间不早于 9 月 16 日。科坦的说法也是如此(《1793 年的土伦与英国人》,第 11 章)。
[9] 曾有人称法国舰艇和物资被焚毁一事完全是英国人所为,我们必须指出,早在 10 月 3 日,西班牙外交大臣阿尔库迪亚公爵(Duc d’Alcuida)就向英国大使圣海伦斯勋爵建议:“如果有必要放弃这个港口,应该凿沉或者烧毁这些船只,使敌人无法利用;为此必须事先做好准备”。
[10]梯也尔的著作,第 30 章;科坦,《英国和各国君主》(L’Angleterre et les Princes)。
[11] 参见格伦维尔勋爵 1793 年 8 月 9 日给圣海伦斯勋爵的信(英国外交部档案,西班牙部分,第 28 号),科坦先生的著作中选入(第 428 页)。不过,科坦没有选入 10 月 22 日更为重要的一份公文,其中格伦维尔断言,如果允许法国亲王进入土伦,可能使法国 1791年宪法失效,而同盟国正致力于维护该宪法。
[12]马尔格雷夫勋爵给都灵的特雷沃(Trevor)先生写了一封信(英国外交部档案,撒丁部分,第 13 号),说他与法国保王派人士的接洽遇到了最大的困难:“你一定不要给我们送来任何流亡者——他们只能带来麻烦;无论对专制主义、宪法还是共和制度,他们都是那么各执己见、态度激烈,以至于我们经常要为他们的争吵而分心;而且,他们傲慢、鲁莽、专横又牢骚满腹,跟他们谈不成任何事。胡德勋爵不愿接受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第三版注释:从斯潘塞·威尔金森(Spenser Wilkinson)先生最近在《欧文斯学院历史论文集》(1902)上发表的文章中看来,波拿巴在决定土伦命运中所起的作用比人们一贯认为的更大;因为尽管特派员们认识到了攻击反法同盟舰队是极端必要的,但据我们所知,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勒吉耶蒂堡后面的高地是关键的阵地。正是凭借波拿巴能力和韧性,法军才夺取了这个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