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最终也只是踏进观中正门全了礼数，连多走一步都欠奉，估计是打心底就嫌这登仙观太过破败的墨卉，身影化作一道水光消失在面前，叶榕忍不住捏了捏收在袖中的那块透明鳞片：
明明触手温润如玉，稍稍用力却又有些微弹性，若是用心感知，隐隐能透过指尖触感感受到其中仿佛有水流潺潺而过。
总之就是很神奇，而且这块鳞片除了能保一命外，还有个额外功能：每逢当月十五墟市开放的时候，叶榕持此鳞片到大新河边，兑水长桥自然便会出现在脚下。
不过现在田中产物自从让猴哥狠狠薅过一轮，近期能出产的就是宁神花了，说起这些唧唧喳喳，堪堪能够着灵草边的作物，叶榕也有些头疼——若是它们跟别的灵草一样浑浑噩噩就好了，摘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可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跟尖叫鸡成精一般，叶榕生怕等开花收割的时候，这帮家伙此起彼伏叫起来什么我的脑袋之类……
虽然大半夜……平日里观中也没啥人，除了他也听不着这些动静，但……就是挺瘆人的。
还有猴哥那边，他临走也没说多久那炉丹才能炼好，当时叶榕也不好问，但以这边七数一个循环的大概规律来推测，最快猴哥也得再过两三天才能回来。
叶榕回到田地边琢磨了一下，眼前也实在没什么可以挖出来换钱的，想到季和堂那里也不知柜上存了多少银两，干脆便两手空空下了山。
顶着扑面寒风到了固始县城，比起前些日子的热闹，此时天色寒冷，御寒衣服珍贵，自然街上除了必要出门的，大多数人都躲在家中御寒，人丁稀少的街道，反倒衬托得那家酒楼生意红火。
除了那酒楼之外，叶榕还不忘去看了看那家药铺，外面那张“免战牌”上贴着的出门访友纸条，都给寒风撕开了一角，被萧瑟寒风吹起一阵细碎声响。
不过这道主街上倒也不是没新“景色”，比如新开了一家一看名字就不太正经的店面，门口还有点头哈腰招徕生意的伙计，见人就吆喝说开业酬宾，进来点了姑娘就送席面。
但当那热切目光落到穿着陈旧道袍的叶榕身上，顿时就冷了下来，仿佛见着什么晦气东西似得，还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倒是楼上凭栏而座的姐儿们，见到驻足石板大街对面的俊俏小道士，顿时眼中一亮，不出片刻功夫，窗口便凭空多出几个打扮俏丽的姑娘，纷纷冲着叶榕挥舞起手绢来。
听着那诸如姐姐帮你见识一下大人世界、小道士人家心口疼、小道长快来帮人家摸摸骨之类的招呼声，纵然是两世为人的叶榕也遭不住，低着头匆匆远离，只留下身后一片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好不容易来了季和堂，推开因为遮挡寒风不得不关上的门，见到穿着跟个鹌鹑一般，抱着铜手炉蜷缩在柜后的面熟伙计，叶榕不由怔了一下。
虽然伙计热情，但当从他口中得知李十一那老头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叶榕也不免有些神色黯然。
还好伙计机灵，恭恭敬敬把叶榕让进内屋，不出片刻功夫就把老头藏在暗处的茶叶翻了出来，给叶榕泡了一壶。之后才陪着小心询问叶道长此次下山是不是要置办什么过年东西，若是平常物事，铺子里也备了不少，若是些稀罕物，年节将近不少铺子都关张，怕是得容他花些时间采买了。
听着伙计说出的“年节”二字，叶榕神情不由恍惚了些许功夫：眼看着猴哥离去在即，往日只觉得山中清净的他，此时心中也难免多了几分孤寂感。
不过叶榕很快便从这种感觉中脱身出来，看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小心翼翼偷眼瞅着自己的伙计笑道：“说起来，近些时候街上摆的那个馄饨摊子怎么没了？”
生怕伙计不知自己说的是谁，叶榕续道：“就是那个摊主是很泼辣的大娘的那个摊子。”
“啊，道长说那个张大娘的摊子吧，她……”
见伙计越说声音越小，本想着让伙计送些钱过去，偿了那碗馄饨钱的叶榕不由皱起眉头：还有内情？
被叶榕盯着，伙计支吾了半天才硬着头皮说道：“就是前几天，县衙说城中前些时候闹腾的时疫，是因为人们堆得太多，就干脆都驱走了……”
既然话说开了，伙计也不介意多说几句，当下就长吁短叹道：“往年这时候城里才是最热闹的，我记得小时候我爹趁着冬天闲栽下来领我来城里赶集，差不离就是年前这会，那时……道长赎罪，小人念及过往，一时说的有些多了。”
冲着伙计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叶榕只是沉吟片刻便知此事怕是与那龙宫里吃了瘪，却死死剜了他一眼的董升脱不了干系——对方出身益州，想必平日里剿蛊神邪宗也有不少经验，这种专业处理方式怕也只有那等人才说的出来。
再想到自己与董升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龙宫，另一次便是在馄饨摊了。
念及此处，叶榕禁不住在心中又感慨董升这厮真是糟践了那脸虬须。
不过这终归只是小插曲，叶榕只是吩咐伙计若是最近有空，去给张大娘送些银钱过去，具体多少他来定，别送多了又给人招来无端灾祸，之后便是问城中是否有木匠——修缮大殿怕是修不起，换扇山门的钱，叶榕觉得还是没问题的。
“城中木匠倒是有，不过这时候也都封了家伙事回去过年了。”
“嗯，不着急。”叶榕跟伙计细细说了尺寸，待到对方表示记住，且存在账上的银钱也足够，叶榕才点了点头，问到对方是否有新的药草种子。
这个要求倒是让伙计面露难色：“道长，不是我非要跟你拿乔，实在是秋天和药草一并收来的种子都送回谷中了，咱们这边一般是不存留的。不过道长若是要的急，我可以做主跟光州总舵调一些，但量应该不大，那边存着的主要是样品。”
叶榕又是沉默了些许功夫，心中斟酌了半天还是拒绝了伙计的好意，只是跟他从柜上支取了些银两，准备去城中置办些东西。
过了杯茶的功夫，伙计拿着两个大小不一的钱袋走了回来，一个里面是五两一锭的，另一个则是些剪过的散碎银子，还有一吊铜钱，方便叶榕花用。
谢过伙计的细心，叶榕起身正要走，突然想到赵六六此人，看向伙计问道：“说起来，最近县城周边有没有什么奇怪事发生？”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