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俺瞧着你不太对劲啊，谁欺负你了？”
日常浇水松土送温暖，叶榕疲惫起身锤了锤酸痛不已的后腰，给猴哥这句话勾起伤心事，想到自己一口气脚下不停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还被参加完宴会回山的妖精上前搭讪。
当被问及是否需要带一路时，还嘴硬说什么修行便是要劳动体肤，除了收获几个敬佩眼神外屁也没捞着。
忍不住心里骂自己一句死装B活受罪，叶榕也不好把这其中缘由都告诉猴哥，不然怕是没事他就要从嗉囊里拿出来嚼几下回味回味，会被笑到海枯石烂。
正要开口回话，不远处宁神花的唧唧喳喳又传入叶榕耳中：
“哎，你看那木头脑袋今天连头都抬得费劲，怕不是……”
“他又听不着，就算听着了还能给咱们根掰了？俺就说他这是不是传说中的……”
“俺听过俺听过，那叫啥来着，哦对了！精尽人亡？”
听着这群宁神花跟说相声捧哏似得，你凑一句我加一句，自己莫名就成了被路过女妖采补了一天一夜，阳气匮乏，怕是再多晒晒太阳就虚不受补死定了的凄惨模样。叶榕恨得真是牙痒痒，却又不能反驳几句，只能是重重叹息一声，算是挤出几分胸中郁闷之气。
“哎，你快别说了。”猴哥赶忙冲叶榕摆摆手，自打这趟回来他没事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好不容易多年追寻有了个准消息，可不能让眼前人坏了这难得的大好心情。
“行吧，那我便不说了。”
可叶榕答应的痛快，猴哥心里却又跟猫抓似得，上蹿下跳半天，才又凑到叶榕身边蹲着，与他一同看着那株这些时日又高了不少，茎杆都有拇指粗的？？？。
瞅着里面快形成天生符箓的血纹，猴哥抽动鼻子闻了闻，才对叶榕哼道：“小道士，说来也奇怪，你这法术拿来种田竟能产出此等连俺都看不明白的灵草，你家大人一定也是个顶厉害的人。”
停下抚摸？？？叶片的动作，叶榕转过身对猴哥笑道：“猴哥，今日你很是奇怪，又是莫名其妙关心我，又是笑得瘆人，现在竟连师兄也不叫了……”
盯着猴哥开始有些闪躲的眼神，叶榕故意说了个错误答案：“猴哥，这么突然生分起来……是不是你又惦记上我田里药草了？”
说罢也不等猴哥应声，指着快要成熟的那几棵血骨参说道：“大概还有五六日功夫，这几颗老参就熟了，猴哥若是你需要，尽可取用。”
对叶榕来说，血骨参亦或是其它灵草，真正的功用在成熟的那一刻便已算达成，至于后面无论是拿来换还是拿来卖，亦或是给猴哥当萝卜啃了，都不过是修行途中偶得的收获罢了。
“俺，俺这不是瞧着欣喜呢。”
看着干笑的猴哥，叶榕暗自叹了口气，虽然对方没有明确说明，但自从到了登仙观之后，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猴哥如此高兴：第一次是他同意传十方云动的时候。
所以……
叶榕哪还不知，猴哥这是去意已决了。
看叶榕闭口不言，猴哥又开始左右抓挠起手背，见他这标志性动作出现，叶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刚在心中升起的那点离别哀愁顿时消失不见：“猴哥，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迟疑片刻，猴哥才期期艾艾地说道：“俺，哎……小道士俺也知道，你田里都是好草药……”
看猴哥挠的毫毛都掉下来不少，叶榕又催问道：“猴哥，你若是非要论这个，那我可就有的说道了：你救了我三命。”
“额？”
掰弄着手指，叶榕一样样对猴哥说道：“若是没你出手，怕是狼老三那关我就过不去，现在已烂的只剩下骨头了。”
“这算不得，俺瞧那狼妖跋扈，心里不快，不算救你命。”
“那这些时日的吃食呢？每日的鹿肉可是大补，若不是你，我伤势未复，早就冻饿死在观中，更不会养出如此身形。”说话间，叶榕还不忘撸起袖子，给猴哥看了看他的肱二头肌。
“不算不算，俺也吃那肉，没你俺还得啃生肉呢，两免了两免了。”
见猴哥连续推辞两次，叶榕也不恼，指了指脚下续道：“第三条命便是那蛊神邪宗的小胖子了……”
这回猴哥连话都没让叶榕说完，着急打断道：“小道士你……俺见人栽赃的，从来没见着恩情也要硬朝头上扣的，若不是俺着急下山救那老倌，也不会给那三寸丁跟上山，要说招惹祸端俺认，救你命却不算！”
见叶榕还想开口，猴哥头摇得拨浪鼓似得抢在前说道：“小道士你念着俺的好，怎么不听听俺心里念没念着你的好呢？”
干脆走到打坐的石台旁坐下，叶榕笑盈盈地看向猴哥：“愿闻其详。”
也学着叶榕的模样，猴哥掰着手指说道：“你不嫌弃俺是妖怪，这便是一恩。”
“不算，修道之人哪有那么多区分。”
从怀中掏出一直未曾离身的剑典，把它掷还给叶榕，猴哥续道：“这总算了吧，小娘子给你的，你直接就给了俺，谁家会把这等宝书相赠？”
生怕叶榕再拿刚才理由搪塞他，猴哥耍了个剑花，从指尖逼出一道剑气。
“我又练不会，你之蜜糖我之砒霜，不算恩。”
连续两个理由都被叶榕有理有据得推掉，猴哥气得叽叽叫了两声，双手一动放了个栗子大的雨云在叶榕头顶，叉起腰得意洋洋地问道：“那这总算了吧？授艺之恩呐！”
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叶榕摇头叹道：“猴哥，你要说跟我学了几手种田把式，说不定我就捏着鼻子点头认了，可这手小雨术……我不敢认呐。”
给叶榕这话揶揄得顿时尾巴都竖起了起来，猴哥冲他一呲牙哼道：“烦死了！你这小道士这也不行那也不成，到底怎样才好？”
“有话直说便好。”叶榕指了指自己脸，对猴哥示意道：“猴哥你把我血骨参当萝卜啃的时候，可没见你如此支吾，你这是让人诓骗了还是有何难处？不妨说出来，我或许能帮你想个法子，若是我也办不到，大不了我舍了这张脸去求求林姑娘。”
“用不着，俺只是……”用力叹了口气，猴哥蔫头耷脑地回道：“自打离了俺那花果山，见着的不是想拿俺脑袋换赏钱的，就是诓骗俺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