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看着那个聊天框,我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讨厌这个泛着单相思的框子。

我感觉有些喘不上气,便离开座位,起身去厕所。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想抽一根烟。我并不认为烟可以缓解一个人心灵上的痛苦,但是不可置否的是,一根尼古丁给人带来的精神刺激,足以让一个低谷里的男人获得新的动力,哪怕这是燃烧生命才能获得的。

记得小时候看奈克瑟斯奥特曼,每一次变身都需要耗费宿主的生命。男人在抽烟的时候也是这样吧,用一颗鲜活健康的肺,去换取刹那间的闪耀。

我还能回忆起那天小宋拿走那包中南海的样子。本来我以为她拿走我的烟,是因为她也相信眼缘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又变的雾蒙蒙了。

就像是《上海堡垒》中写的:

透过你双眼,我看不清世界。

我收拾好座位上的东西,全然没有注意到电脑旁水杯的位置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撑起伞,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宿舍。

此时我的室友已经有一个到校了。我看着柳桥,有气无力的打了一声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柳桥看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震惊的喊到,“我靠!我们不在的这几天你已经在宿舍虚成这样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笑嘻嘻的凑到我旁边:“难怪我刚刚进宿舍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去死!”我心情并不好,一把推开了他。

“哎哟哟,你轻点~”柳桥夸张的做出表情,“怎么了怎么了,感觉你兴致不太高。”

我并不想和柳桥去分享自己的负能量,一是因为我不喜欢让别人知道我是一个情种,二是因为柳桥有一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两人两情相悦,在这种事情上很难共情。

“没事……”所以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柳桥见我不愿多说,也没有多问。我按住心里那只小兽,只觉得它很可怜,让我心生怜悯。

我从柜子中取出一包烟。自从宋婧怡要帮我戒烟以后,我一直都忍住没有去碰任何一根烟。可是现在,我不想戒烟了,因为我觉得在这段旅途中,在上天的剧本中,能陪我走到最后的,只有这一根万恶的烟。

我掐掉一颗玫瑰花瓣,拿烟头在上面烫了一个洞。看着它燃烧成灰烬,我心里居然好受了一点。

微信里传来了信息。我打开一看,是宋婧怡发来的:“老大哥早啊,在干嘛呀?”

我想故作高冷,因为无心的伤害让我沦落。因此把手机放进了兜里,继续看着烟雾弥漫。

一分钟后,我拿出手机:“在想事情。”

“好好好,在想事情都不给我发信息。”信息是秒回过来的。还有一个【严肃】的表情包。

我把烟掐掉,感觉到有一种无名的火在燃烧。明明是她不回我的信息,可是现在,倒像是我的错。

我很讨厌现在的这个身份以及心态,网络上有一句很火的话,叫做“暗恋的人没有吃醋的资格”。最开始看到这句话共情的时候,还是因为潘婷。没想到,很快我就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但是我不想让她看出来我的异样,因为没有身份的占有欲,只会让她像潘婷一样,离我越来越远。

因此我总结了一下语言,回复道:“等一下,在忙。”

“好得吧。”我揣摩着她的语气,感觉有一些委屈。

我回到宿舍里,打开电脑,收到了来自冯可歆的信息:“我们要给这所大学学生会写一封贺信,你参考往届的贺信内容,写一封像样的贺信,今晚六点前发给我。”信息的下面,还有两个附件。

我升起一股烦躁,这女人,部门刚换届就给我分配任务,而且这所学校的排名在国内非常高,对于我这个新人来说,她把刁难都快写到脸上了。

“这个任务,是不是还得需要一个前辈带着我做?”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没有,你的简历书记和主席都看了,我们相信你的文采。”哪怕是通过微信,冯可歆冰冷的语气似乎都能通过互联网传过来。

我有些头大,写就写。她既然要把这个任务交给我,那我自然不怕丢脸,就算写的不好,领导责怪的也是她。

我关掉了手机,打开附件,开始研究起来。

梧桐填满了窗,暴雨依旧未停,偶尔透出来的天光穿过梧桐叶,投射在阳台上,避雨的麻雀叽叽喳喳,像是躲避命运风暴的过客,在等狂风过境。

电脑的白光透着我的脸,宿舍里安静的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下午四点,我写完稿子,发送完毕后,重新打开了手机。随着手机基本性能的恢复,手机立刻传来了一阵“叮咚”声。是一串连续的信息。

“老大哥,你还在忙吗?”

“老大哥,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老大哥,别不理我啊。”

“有什么不高兴的跟我说好不好。”

……

此时电脑中的音乐刚好是孙燕姿的《我怀念的》,高潮如宿命般想起: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

“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这带给我灵魂的冲击,看着这不断弹出的信息,我的情绪越过了两个极点。我的手有些颤抖,我不明白,到底是我想的太多,还是,事实真的会给我一个重击。

我很想当面问一下宋婧怡,她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这种暧昧之后的冷淡让我清醒,可眼前这一下午的信息,让我再次感受到了被重视的感觉。

鬼使神差的,我按下了语音通话。当我反应过来想要挂断的时候,电话已经拨通了:

“你干嘛去了呀?为什么一下午都没有理我?”

我深吸一口气,很想说出那句跨越友情的话。可是,那四个字如鲠在喉,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听电话里传来询问声:“说话呀?你怎么了?”

我最终选择了挂断电话,然后输入了一行字:

“点错了。”

“不好意思啊,下午在忙,让你担心了。”